绥南虽在笑,可那笑容阴鸷,面容上是十足的警告之意。
他虽好美色,却并非只好美色。
温凝姝色难得,却也只是难得,若是威胁到绥南的切身利益,他绝不会手软。
温凝心中一震,明白自己此刻的反应十分关键,若是不能让绥南信任,那么自己之前的努力便付之一炬。
她冷静下来,并未直接反驳,只冷笑一声,“绥南王子的意思是,我给萧云辞通风报信?”
绥南并未开口,只径直看着她,仿佛在辨认她的态度,想要在她的身上找到漏洞。
“在此之前,我只想劝你一句,绥南王子,顺城百姓不能杀。”温凝上前一步,蹙眉道,“难道你费尽心思折腾一番,打了胜仗之后,只想要北明的土地?”
绥南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仍旧没有开口,只看着她继续说。
“鞑靼在北明为何如此被抵触,不就是因为对待北明的百姓如同牲畜一般,滥杀无辜……不,是拿杀戮取乐。”温凝静静看着他,“统治江山百姓,并不是光靠杀戮,你要想做帝王,便不能只靠武力取胜。”
“帝王以百姓为根,杀戮镇压的帝王,在北明从未有过好下场,你究竟是要图一时谋夺土地之快,还是要长长久久的统治这片江山?”
绥南眼眸微微惊愕,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眸光深邃的看向温凝,“接着说。”
温凝反而言语间显出些不耐,像是看在他的份上,继续提醒道,“为何必格勒日前杀过顺城人,我未曾说半句,那是因为你日后一统江山,大可以将这口锅甩给必格勒。”
“但你如今为了必格勒平白无故杀害贫民泄愤,岂不是蠢材。”温凝眼底露出一丝失望,“绥南王子连这点脑子也动不过来,反而怀疑我通风报信?”
她冷哼一声,“你要愿意为必格勒做嫁衣,告诉百姓两位鞑靼王子如出一辙,都非帝王之相,我不拦你。”
温凝说完,朝着他微微一挑眉,转身便离开,像是懒得再劝。
绥南王子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温凝回到屋内,手指不住的发颤,她已尽力了,若是多说,反而显得自己令人怀疑。
她看向屋外漆黑的天空,顺城中到了夜晚便是漆黑一片,半点声音都没有,这些百姓被占领了城池,被随意的杀戮,就像是被豢养在城池中的牲畜,每日担惊受怕惊恐万状,着实可怜至极。
绥南王子会听她的吗?
温凝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她迷迷糊糊醒来,却看到床头有一尊黑影。
温凝吓得差点惊叫出声,睁眼一看,却见绥南王子背着手站在她的榻前,面上含着温和的笑意。
温凝喘着气拍着胸口,“你吓死我了。”
绥南王子在她的榻前坐下,眼眸几乎黏在她的身上。
温凝往往怕夜里出什么事,衣裳从来穿得齐整,不敢有半分懈怠。
“怎么夜里睡觉也如此防备?”绥南王子试探问道。
温凝瞪了他一眼,掀开手臂,露出那些斑痕,然后迅速放下衣袖,“谁让绥南王子还未从萧云辞那儿抢来解药呢。”
听着她带着几分讽刺的声音,绥南反而对她更加放心,淡笑道,“不必着急,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温凝垂眸,淡淡问,“绥南王子忽然前来,有何事?”
“生我的气了?”绥南伸手,似乎想要触及她的面颊,温凝瞬间想要躲开,却立刻反应过来,纹丝不动,看着他伸手,眼眸中浮现出一丝警告。
绥南的手浮在空中,果然没有再继续往前。
“昨日你说的话,确实出于肺腑,我怀疑你,是我的不对。”绥南声音放缓,仿佛在哄她似的。
温凝缓缓抬眸,细细打量他,仿佛在丈量他的真心。
沉默了许久,绥南也没有再开口,仿佛对她的耐心仅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