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茂没有半分表情,锐利的视线直焦着对面,“知道为什么不认可你吗?”
江与鹤没有躲避,反而将脊背挺得很直,“出身。”
“对了一半,”楚茂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你们两个本就是两个世界。家世背景、成长环境、价值观念等,都存在着差距。”
对于这个原因,江与鹤再清楚不过了。但被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
就如最后的遮挡被扯掉,所以一切都避无可避。
他说:“我会努力跟上她的脚步。”
诚然,她从小接受顶级教育,思想跟境界远比一般人高。可是他会学,会跟她一致。
楚茂:“这个不是主要原因。”
“您说。”
哪里不合适的,他通通都改。
“据我所知,你的原生家庭很糟。幼年,父亲出车祸后一蹶不振,母亲随即出走。”
江与鹤无可反驳,脸色微白。
“你父亲用仅有的钱买了小镇稀有的草莓,而你亲眼目睹父亲站在天台边缘,却没有一句劝说,直至坠落死亡也是木然的神情。”
“说是你杀了你父亲也不为过。”
江与鹤牙关咬紧,身体微微发颤。他低眸,左手用力地按压着右手,指骨发白。
他不想继续听下去,然而楚茂还在叙述:“母亲回去参加葬礼,最终目的只是一纸离婚书。”
“你说,这样家庭出来的人,会是好人吗?”
江与鹤喉咙发涩,说不出一个“好”字。
“野种”“连妈都不要的孩子”“白眼狼”“冷血动物”等一系列的标签打在他身上,像烙印刻在骨子里,扔不掉,改不了。
楚茂步步紧逼,“如果你做了父亲,会把女儿嫁给这种男人吗?”
许久,江与鹤从喉管里挤出两个字,“不会。”
他声音嘶哑到极致,渗出少许的苍凉跟绝望。
桌面上燃着的沉香散出香味,幽幽缕缕,香灰掉落。
楚茂又道:“几周之前,楚桑落因为她妈妈私下见过你,专程回家清晰明确地表达,不许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几周之前。
这让江与鹤大脑转动,迅速想到那个不寻常的夜晚。
半夜跑来找他,不仅留宿家中,还胆大的提出一起睡。
他低声说:“我没有告诉她那件事。”
江与鹤犹如一个被审判的犯人,忐忑不安,却仍奢望着罪名的解脱。
哪怕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
“怎么知道的、谁说的都不重要,”楚茂宣布审判结果,“希望女儿能有个好的归宿是天下父母的夙愿。我们也不例外。”
“在知道她认定你的前提下,我跟她妈妈想来想去,还是认为你跟她不合适。”
霎时,江与鹤耳边“嗡嗡”作响,某根神经好像绷断了,周身没有一点温度。
茶馆服务人员弯腰问:“江先生,需要为您另添一壶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