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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3页)

“这一趟中东行,没钓到阿拉伯王子也就算了,令我为之气结的是在送餐时,被色胚桃太郎伸出咸猪手,摸了我屁股一把,当时要不是座舱长好说歹说不断安抚我,我真想把餐盘直接盖到他脸上。”康若彤不无夸张之嫌地摇头晃脑。

“空姐、空姐,感觉很时尚很光鲜亮丽,说穿了,也只不过是另类的服务生罢了。”话音甫落,又很戏剧化地挥挥手。

“去去去,我这是干嘛呀!一见面就对着你大吐苦水。对了,阿芯!我的同事下个月要结婚了,特别清出历任男友送的礼物托我带过来,想换点结婚基金。”经康若彤这一说,叶芯这才注意到康若彤两手拎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她想帮忙提几个,不巧自己手上正拿着客人待结帐的包包,这时刚送走客人的婷婷接过她手上的包包,说:

“这包包就交给我来结帐吧。”

“好,那就麻烦你了。”叶芯转向客人:“我有事要忙,由婷婷为你结帐,希望很快就能看到你再度光临。”她欠欠身,和康若彤一前一后穿过排列整齐的玻璃柜,进入位在走道底、不到两坪的小办公室内,叶芯把手上的购物袋放在沙发旁边坐了下来,一摆手。

“请坐。想喝什么饮料自己打开冰箱拿,别客气。”

“你尽管忙你的,我会款待自己。”康若彤自行从冰箱取出一瓶罐装咖啡,扯开拉环喝起来。

“老天!这个机车包都用到快破皮了,还拿来?不收。”叶芯迫不及待探手入购物袋,掏出一个看起来脏脏旧旧的可可色机车包,不客气地扔在茶几上。

“真是的!我都跟我同事说你是经营二手精品店,不是做资源回收,她怎么连这种又脏又旧的破机车包也送来估卖?不过,没关系,你把能收的跟收价列张清单,等一下我连同不收的一并带回去给我同事。”

“好。”叶芯又从购物袋里捞出一个九成新的包包,这次她掩不住兴奋的语气大叫:

“这个‘香奈儿’纽约经典斜纹软呢包,是二○○四年美国限量品,上星期还有一位老主顾跑来拜托要我帮她留意这款包呢!”叶芯小心翼翼地用防尘袋包好,提笔在清单上填写包款和收价。

“真的?太好了!等一下你就可以联络那位老主顾过来,现买现卖现赚。”

“是啊。”她再抽出一个LV长皮夹检视。

“咦!阿芯,你桌上怎么全是‘苦花鱼歌仔剧团’的照片?”康若彤踱到她的办公桌,两手撑开,俯看铺排满满一桌面的剧照、剪报、海报和几张泛黄的参加地方戏曲比赛得奖的奖状。

“唉!”她重重叹了口气,放下LV长皮夹,整个人往后仰,靠着柔软的沙发椅背。

“好端端的你叹个什么气?”

“我叹气,那是因为我发觉父亲在临终时交给我的‘苦花鱼歌仔剧团’是个烫手山芋,我对它充满无力感,简直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才好。”叶芯挺苦恼地按着额角。

“瞧你愁成一张苦瓜脸,想必事态严重,能不能请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呃……由于第四台崛起,导致庙会上演野台戏时,戏棚下的观众大量流失;又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清凉的钢管秀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抢食这块酬神大饼,使得戏班子的演出机会大为减少,要维持一个戏班子备感吃力。就拿我来说吧!在父命难违之下,接手‘苦花鱼歌仔剧团’,这半年来月月入不敷出,全靠我这个团主掏腰包垫钱。”

话说当年叶家在“宜兰”是拥有大片土地跟十多艘渔船的地方仕绅,叶芯的祖父,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叶阿舍”,因心肌梗塞撒手人寰,遗留下来的庞大家产就由身为独子、刚从大学毕业的叶芯父亲继承。有一天,她父亲打从戏棚下经过,被戏台上花旦婀娜多姿的身段以及珠圆玉润的唱腔吸引住脚步,父亲对当时有着“台湾第一花旦”之称的母亲一见钟情,展开热烈追求,并且赶在祖父百日内完婚。婚后,由于母亲的缘故,父亲爱屋及乌,一头栽进歌仔戏的戏剧人生里,丝毫未防范掌管渔船公司的经理起了觊觎之心,内神通外鬼,吞掉渔船公司;父亲失去渔船公司,除了感叹人心险恶之外,更让自己完全沉浸在歌仔戏里。首先,父亲着手筹组了“苦花鱼歌仔剧团”,同时提供免费食宿收留贫穷孩子住在家里,跟着高薪聘请来的老师学习歌仔戏,从眼神、表情、身段、手势到唱腔,一点不马虎。除此之外,父亲不惜大手笔更新舞台布景,重新缝制戏服,甚至亲自编写剧本,使“苦花鱼歌仔剧团”所到之处的每一场演出都赢得台下观众如雷的掌声,让父亲从掌声中得到肯定与慰藉。只是,由盛转衰,几乎成为千古不变的定律。父亲见证歌仔戏最风光的全盛时期,也目睹歌仔戏式微没落的残酷事实;视歌仔戏为灵魂的父亲为了筹钱养戏班子,不得不将祖先留下来的庞大土地一块一块变卖,无怨无悔……

“阿芯,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嗄?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叶芯忙不迭收回飘远了的思绪。

“我说,杀头生意有人做,赔本生意没人做,像这种赔钱的戏班子,换作是我,早就将它解散,叫团员回家吃自己。”

“你以为我没想过解散它吗?不瞒你说,我想过千百次,每次内心都面临很大的煎熬与挣扎,毕竟它是我父亲一生的心血,说什么也不能葬送在我手里,只好硬着头皮咬牙苦撑,走一步算一步。”

“走一步算一步?就凭你那一点点积蓄,能撑多久?”

“就算我撑不下去,也要想办法对外寻求奥援。”

“对外求援?嗯,这倒不失是个办法。问题是,向谁求援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半个月前,我翻阅报纸时无意中看到一则‘安氏集团’的‘薪火相传文化基金会’赞助成立原住民技艺班,免费传授原住民传统编织的新闻,当时我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向该基金会申请地方戏曲的赞助,没想到昨天我接到该基金会秘书来电,叫我明天下午两点带着‘苦花鱼歌仔剧团’的相关数据前去该基金会与执行长安希彻当面晤谈。为此,昨晚打烊后,我还连夜开车回宜兰,把我妈妈从睡梦中摇醒,母女俩翻箱倒柜,找出一迭厚厚的陈年数据。”

“等等……你说基金会的执行长叫……安希彻?”

“是啊,他的秘书林小姐是这么告诉我的。怎么?你认识他?”她眼眸闪过灿亮光采,心想,要是若彤认识他,一切就好办了。

“我是很想认识他,却苦无机会。根据几个曾经在头等舱服务过他的同事透露,他有一双超会放电的眼睛,同事形容当他抬眸跟她说话时,她的感觉就像触电般,通体游过一阵酥麻。呃……根据传闻,他是个大玩咖,爱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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