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赦之一时愣住了,空气静默,我心中也暗暗后悔,怎么就这么嘴快,没有对错的事却非要辩个明白,只会让两个人都尴尬。
“有荷叶的香气。”
还是他先开口缓和气氛,我松了口气,起身掀开蒸锅:“是黄米凉糕,刚才没有找到合适的碗,小僧就去要了几片荷叶装,不过现在还不是凉糕,是热糕,施主可愿替我尝尝味道?”
楚赦之接过我递给他的凉糕,精心裁剪过的荷叶上托着一块其貌不扬的黄色方块:“我怎么记得,黄米凉糕是用黄白两种米做的?”
“白糯米被府里的点心师傅用光了,不想辛苦管事再去买,光是黄米应该也不错。”我将剩下的都切成小块,放在井水旁湃着:“西北没有这种吃法,黄米用得不多也不够新鲜,小僧便放了一点点南瓜调色,不知味道如何。”
“甜度刚好,”楚赦之咬了一口:“其貌不扬,味道却不俗,加上荷叶的香气,很是清新,热的也好吃。”他将整块糕点放到嘴里,突然起身向外面招了招手:“几位姑娘看了半天了,要不要过来尝一尝九谏师父的手艺?”
他转头看我:“九谏不会嫌我借花献佛吧?”
“自然不会,小僧做了许多,本就是想感谢府上愿意借我厨房折腾的。”我装了一个小篮子递给过来的几位侍女,并不在乎她们是不是被派来监视我们的:“如不嫌弃,就拿回去尝尝吧。”
不出所料,过了不一会儿,昨晚的青衣文士陶砚就过来了,不过他今日穿的不是青衣,而是紫衣,看起来比昨晚贵气了一些:“楚大侠,九谏师父,早啊!”
他一边向我们问好,一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我们:“哈哈,二位昨晚不仅睡在一起,今早也一同用膳,关系真是不错啊!”
楚赦之又把他那把扇子掏出来了:“哈哈,昨晚下棋下的入迷,便懒得回去了。不知陶先生是来?”
“昨晚的事已经查清,不过是个小贼,却惊到了贵客,都是在下的不是。侯爷勒令在下早上立刻去莲台小筑认真向二位赔礼,却没想到楚大侠和九谏师父在这儿。”陶砚吸了吸鼻子,看向灶台:“刚才见几个不懂事的丫头提着小师父亲手做的糕点,不知在下有没有口福——”
我微笑着招待他:“食材和厨房都是府上提供的,只是小僧手艺不精,做的点心也粗陋,施主愿意赏脸是小僧的荣幸。”
我和楚赦之一同看着陶砚嗦了一碗面,听他把这碗面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心里半个字都没信,看他要走,同样给他装了一篮糕点。
楚赦之问我:“你觉得他回去会吃吗?”
我轻笑一声:“这样粗陋的民间小吃,多半是先查看有没有异常就叫人分了吧。”
他撇嘴,俏皮道:“可惜了。”
我望着陶砚远去的背影,莞尔道:“也不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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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昨日讲经的九谏师父做了早点,你要不要一块尝尝?”一个眼生的侍女敲响了田可儿的门:“她们抢的厉害,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块,快吃吧!”
田可儿疑惑道:“你是——”
没等她的话问出口,那名侍女已经把荷叶包着的糕点塞到她手里,兔子一样跑走了。
田可儿觉得手中的荷叶鼓鼓的,好像除了糕点还塞了什么东西,她神色一变,立刻关门,打开了荷叶。
果然,这块糕点上裹了双层的荷叶,夹了一张轻薄的油纸,上面简短的写着两行字——今晚找孙管事入蔡府,可提前脱身。九谏。
田可儿捧着那张油纸,激动地全身都忍不住在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谨慎地将这张纸点燃了。
孙管事全名孙全,田可儿知道他,当初正是他告诉了田可儿表少爷的事,正因如此,田可儿才更加信任这张纸条上说的可行性。她缓缓坐在床榻上,告诫自己要冷静。
这是真的吗?九谏师父值得信任吗?她真的可以逃出这个地狱吗?如果这次被骗,她将彻底无法翻身,可以赌一把吗?
——她要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