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象听出了他言语的威胁之意,冷笑一声,眼睛被眯地更小了:“卓应臣,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卓应臣’,可真是出息了。好好好,我不动你儿子,但若主子非要问,你给是不给呢?”
卓应臣被戳到致命之处,语气微软:“有必要么?平罗山那么多人,他还排不上号,又能知道多少内情?”
“有本事,这话你别跟我说,去跟上面那位说去。”关象嗤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主儿从来都不是个好糊弄的,平罗山死的那位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听说消息传过去的时候发了好一阵子疯,他这阵子在江湖没什么动作,不是忘了,是手头有更紧要的事耽搁了。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再看,他连平罗山一只幸存的蚂蚁都不会放过的。”
卓应臣突然就不说话了,他站在刚才卓人远站的地方,望着江面,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关象见他不语,原本挂在船帆上的人两腿一翻,腾空而起,直接跳到了地上:“叫你看管人质,你倒好,养儿子养到把自己陷进去,呵,早晚有你受的。”
卓应臣突然回头看了船舱一眼,微微皱眉,关象注意到他的异样,耳朵动了动:“听起来,你‘儿子’是去找那个人了。”
卓应臣抬步欲走,却被关象拉住了:“你做什么?”
“那个老头未必会对卓人远干什么,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关象唇边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说不定,那个老头不愿意对我们说的事,会对他开口呢。”
而此刻,卓人远正和一个四肢全无的老头面面相觑,卓人远刚甩开把自己绊倒的铁链——就是这些藏在厨房的铁链让他一头摔进了暗门,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的场景,瞳孔地震,险些惊叫出声。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卓人远话一问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这个被做成人彘的老人脖颈被足有胳膊粗的铁链拴在梁上,以一种极其怪异恐怖的姿势歪在茅草铺的粗糙床榻上,不是被抓来的,难道还能是自己跑来的吗?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即便卓人远自幼学医,看到这种画面也忍不住干呕,毛骨悚然的冷意爬上脊梁——就算已经知道卓应臣不是什么好人,但再多的话语都不如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来的刺激。他。。。。。。他之前全心信任的,到底是怎样一个恶鬼啊!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他具体是谁,但应该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人彘”开口了?卓人远傻在原地,与老人对上视线。而他没发现的是,在对视的瞬间,老人的眼中有一道奇异的白光闪过。
“有趣,有趣。”老人嘶哑着嗓子,也没说什么有趣:“年轻人,你既然看到我了,可否给我喂点水?你看我这个样子,也对你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卓人远有些警觉:“你是谁,为什么会被他们锁在这里?是谁把你作践成这个样子?”
老人笑了:“想知道?那就用一碗清水来换,对你举手之劳的事都不愿意做,你这后生,也太懒了。”
卓人远抿了抿干涩的唇,解开自己腰间的水囊,小心翼翼地靠近老人,半蹲下去,俯身给老人润了润唇,医者的习惯令他忍不住道:“许久不喝水的人不能一下子喝太快,我慢慢倒,你一点点喝。”
在他没注意到的角度,老人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二人一个倒一个喝,一时倒也算和谐。
卓人远看老人贪婪地舔舐着每一滴润色嘴唇的水,仿佛他喝的不是什么过夜的茶水,而是哪里来的琼浆玉露,那种近乎痴迷的狂热令卓人远头皮发麻,不禁后退半步:“里面没了,我出去再弄点来。”
“够了,我如今排泄不便,少喝点也是好的。”老人笑吟吟地看着卓人远略显慌张的神色:“你不是想问我是谁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我叫袁天罡,你可以叫我,袁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