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心烦。他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犯困。输液室里很简陋,除了一张床和小凳子,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倚靠。
唐祁镇盯着小窄床里睡得正熟的学长,心想他应该不会很快醒来,便大胆地趴在他身边眯上了眼。
他心烦并非只是因为一时画不出稿子,而是对这几年来自己的状态感到担忧。每次发布设计图纸,他都会收到好坏各种评论,而上个月交出“森林系列”的最后一幅稿子,却意外收到了很多差评。
倒也不是恶意攻击,只是说和同系列的前几幅作品相比感觉没这么惊艳了。对此唐祁镇也有感受,他现在处于创作瓶颈期,少了对画作核心的思考,画风变得模式化机械化,也不像以往那么有表达欲了。
他很讨厌这样的状态,因为自己好像除了画画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还有一个月就满19岁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画不厌,没想到还没画几年就卡壳了。
想到这儿他脑子里空白了一阵,隐隐有些不安,只能戴上听歌,努力把情绪挤出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身边的动静。唐祁镇迷糊地拉回意识,没好气地深呼吸了几下,扭头一看——
傅研生不知什么时候侧向自己睡了,似乎也因为察觉到动静,寻声缓缓睁眼。
两个睡得迷糊的人对视,傅研生虽然抱病,但清醒的很快。
唐祁镇突然对上他的眼神,意识到自己那不安分的小爪子还搭在学长身上,吓得猛收手,呲溜一声端坐在椅子里。
“我……不小心睡着了。”
对方沉沉吸了口气,哑着嗓子道:“让你离我远点,你偏不听话。”
唐祁镇心虚地眨眼,见沉厚的金色光线透着窗帘照进来,估计已是傍晚。他赶紧扯开话题:“你饿吗?”
傅研生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从床里坐起来,先是搭了下额头,摸到一张半温半凉的冰贴,轻哼了声,然后抬手试了下后脖颈的温度。
“体温好像退了不少。”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谢谢,要不你回去吧,我自己去买点吃的。”
居然又想把自己撵走?唐祁镇态度很坚决:“不行,我答应你室友陪到晚上。”
“我室友?费知白?”傅研生径自嘀咕了几句,像是想起什么,看向唐祁镇,“你一整天都没课?”
“有节思修……”唐祁镇嘴快,又心虚地补上后半句,“被我翘了。”
“嗯?”傅研生眼梢一挑,偏头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
唐祁镇被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极不自在,想起费知白的歪理,为自己辩解:“这叫化理论为实践……”
“呵呵,”傅研生垂眸笑了声,“唐祁镇,知道我是谁吗?”
“学、学长?”
“也是纪检部长。”他不咸不淡地跟了一句,意思不言而喻。
唐祁镇吃瘪,有种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的感觉。
半晌,他没好气道:“我是为了你翘课,你还把我逮了,简直没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