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也是,就算是要刺激哥哥好歹也三不五时地换个对象嘛,一年一年又一年,整整四年啊,除了白马探还是白马探,你一定要哥哥相信你和假洋鬼子有着某种牢固的精神上的契连才安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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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说不过他,但又觉得很憋屈,“四年不联系我的不是你哥哥本人吗,干嘛用这种很了解我这四年的口气说话啊。”
总算让阿明语塞了一回,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四年里,哥哥也一直看着你啊。”
。。。。。。嘛,理亏的时候说抽象空洞的大话也是对话策略的一种,觉得自己总算胜了一次也就不好再和对方计较,继续向前走几步就再次到达了大厅的范围,正在等待主角的出场的宴会宾客举着杯交头接耳,看到属于老师出入的通道走出的我时,宾客们的神态动作和议论明显有针对性起来。
在这个除了吃就是说话的场合消息传得尤其快,我立刻明白刚刚在休息室里发生的事已经被大家知道了。
“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嘛,”从看到我就有些委顿不前的宾客中率先向我走来的是白鸟警部,不知道他是得到了怎样的消息如此笃定,“以前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啊。”为之前天天挥舞着警员证拦截我道起歉来。
“不过有误会说开就好~”忽然提高声音的白鸟警部,仿佛怕周围的人听不见地,“早知道两位是校友,曾经关系很好的,如今冰释前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阿明拉拉我的袖子挤眉弄眼,我于是也僵着一脸笑,“恩,冰释了冰释了。”对于白鸟警部道歉的事,“请不用放在心上。”
我除了这样说也别无选择。虽然是刁难我的直接人,却能转眼就来向我示歉,更别说还故意卖给我大人情——在白鸟警部大声地说了“冰释前嫌”之后,刚刚还有些紧张观望的宾客明显放松了下来,当然也有不少大概和老师的关系不那么亲善的来宾,原本感兴趣地盯着我似乎想寻隙靠近来打听的现在也转开了目光,总算让我恢复到了之前平凡宾客一员的状态。只能说果然和阿明说的一样,白鸟警部是十分精巧的人,既没有透露更多信息,也为我解决了眼前的难堪,致谢地碰了一杯后,白鸟警部功成身退地翩然飘走去进行他的下一轮交际,阿明却再次拉拉我的袖子,竖起手指指向大厅一角,顺着方向看过去,宾客中的白马桑正,不,应该说还在被先前看到的老妇人挽着手臂说着话,不过此时此时多了一个老年男人站在两人对面,笑容可掬不时做出躬身动作地也加入在谈话当中,看起来倒是很眼熟。
“看吧才这么一会儿他就又和富婆勾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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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的白马桑再次如遇救星地朝我奔了过来,“啊,这不是协会长吗,在这种地方碰见还真是巧遇,您最近还好吗?”和白马桑一路的老年男人似乎也觉得眼熟地不住打量我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他的身份,因为只在骏骊阁有过一次短暂的会面,我的身份也注定我无法和对方更多搭话,所以才没能在第一眼看到时认出来。
“啊,真的是北条家的丫头啊,你自己?我刚刚听人说到你和老师认识的事,藏得够深的啊,我们这些老家伙可都没听说过啊。”
这时大厅前方也喧闹起来,宾客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估计是主角出场了。
“以前偶然和老师读过一个学校,勉强算半个校友,不是什么值得说的关系,今天的招待状也是朋友帮着弄的。”明白对方关心的是我的父亲是否在场,“父亲忙着店里的事顾不上别的,连我今天偷跑出来玩都不知道呢。”行会的事我了解地并不甚精通,担心多说多错,于是在客气地回答完对方的问题后示意宾客环绕的方向,“老师似乎出来了,协会长要不要也去打个招呼?”
第六十四章 协会
“不急不急,”协会长却仿佛突然对我感兴趣起来,不但没有像挽住白马桑的老妇人以及其他宾客那样,或用目光探望人群环绕的中心或直接举步靠近,反而定定站在原地看住我,
“就是现在过去也无法和老师搭上话啊。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了。”
协会长露出轻微无奈的神色开了个玩笑,因为年龄出现皱纹的脸也显得年轻不少,
“不过,刚才听人说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时我怎么都没想到主角竟然是你啊,”压低的声音里透出关切,“说是因为以前的事和老师有过不愉快?虽然只和老师打过一两回招呼,好歹我也虚度了这把年纪,不少地方还是有些门路的,要不要帮你活动活动?”
虽然说着热心的话,却总觉得对方探问的意味更多,“多谢您的关心,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就算没解决,我也不可能向只见过一面并不了解的人解释内情并求助。协会长仍旧半信半疑,踟蹰不语,仿佛在考虑究竟该就此离开和我保持距离还是接近我继续和我说话,白马桑也十分感兴趣地看着我——打赌他的注意力已经从交往请求的答案追索转移到我含糊过去的新事件上,好在这回他总算顾及场合地没有当场就对我追根究底真是谢天谢地,正准备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她也是协会的人吗?真是年轻~”
挽着白马桑不放手的老妇人在观望宴会主角似乎无果后注意到我,语带好奇地问到。
“她父亲是协会的老成员了,应该是想要她继承家业。”比起对我,协会长用更客气谦和的态度向老妇人介绍,“现在是刚入行的新人,一切还在学习中。”老妇人好奇地看着我的目光并没有移开,似乎并没有引见打算的协会长也只得继续向我提及妇人的身份,“这位是日本美术史权威本浦教授的遗孀,本人也是东京美术学院的著名教授。”
“和本浦教授一样,都是对古美术品有着惊人鉴赏眼光的人,东京博物馆里就有好几件展品是出自夫人的推荐。”
我这才明白了协会长对本浦夫人如此客气的原因。
对于古董商来说,古美术界的权威对于自己砸钱买下的货物和即将售出的商品就算不到一言定生死的地步,也会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影响销售命运。
以前也听父上说过,有些深受信任的学界权威甚至可以影响到文部省的公共采购计划。
也是因为在这方面人脉颇丰而稳坐其位的协会长却并不喜欢辖下的协会成员越过他和这些“人脉”打交道,让我隐约明白这一点的不止是协会长在刚刚引见时的犹豫,
“协会长是很讲‘规矩’的人,你一定要少做少说多听。”
我想起第一次去骏骊阁参加行业例席前父上匆忙的告诫,于是刚想伸进小提袋摸出父上名片的手又缩了回来,“久闻您的大名,见到您十分高兴。”腼腆地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协会长果然露出满意的表情,
“协会长你真是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厉害。”本浦夫人摆着手大笑,“只是同样身为女性,对协会里出现的年轻姑娘感到好奇,”特意偏头下来看我,“小姑娘也继续加油喔。”
“居然让本浦夫人这样说了,”接话奇快的协会长让我想说话也插不上嘴,“真是让我都嫉妒起来了,”随手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里端出酒杯塞给我,“还不给本浦夫人敬酒道谢?”
“啊拉,看到这样独当一面的小姑娘我就高兴,”本浦夫人爽快地对我举杯,“同样身为女性感到骄傲的我先饮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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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接触就发现第一印象有误,其实是个坦直豪爽的人。
没有什么架子的人。
似乎还有点女权主义的自豪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