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纨之进入车厢就先和映柳把身上的衣物换了下来,拿出了易容的匣子。
不多会,车厢里就只剩下一位年约二十来岁的婉丽娘子带着个清秀的小娘子。
行上官道之前,四名游侠如约而来,护卫他们的犊车前行。
一轮红日,正在西垂。
南星快速把清凉山上发生的事情经过快速讲了一遍,“……后来我沿着来路去寻罗娘子的签,一名小僧走过来说有位女施主留这封信给我。”
他把信从怀里拿出,偷摸摸看了眼苍怀。
苍怀领悟,快步走近拿起信。
“我拿到信就察觉不对,便没有再找签。”
回来的路上南星就想着,那签八成就是罗纨之的幌子,幸亏他还算机智,及时回来禀告,没有多耽搁一刻钟!
南星继续道:“当我再回到大殿,罗娘子和映柳就不见了,门口两名苍卫却说不曾见到她们出来!”
“可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他们定然是擅离职守了!”
这不,他们看守不力,现在都变成他的错了,南星可不想独独背锅。
苍怀没有管地上的水和碎瓷片,拿着信交给谢昀。
谢昀用右手接住信,视线投向信封上工工整整“三郎亲启”四个字。
这字迹他熟悉得很,确实是罗纨之的亲笔。
她不敢当面与他“告别”就用这样的法子通过南星转告他,她是自愿走的,与旁人无关。
自车窗伸头回望远去的清凉山,还有更远处的建康城。
映柳想起刚到建康时的情景。
建康的城巍峨壮观,建康的山青翠连绵。
这里繁花如锦,盛世太平。
她天真的以为这里或许会是个远离战火的安乐乡,可转眼间,常康王手下杀死老奴,女郎被皇帝随口一指,送人为婢。
她就明白这里依然战火纷飞,埋着白骨森森。
而且月娘的香魂也断送在了这里。
映柳在眼泪漫了上来前,又快速擦了去。
车厢里,罗纨之身靠木箱抱着双膝,膝头搁着一黄绢外皮的卷轴,她把下巴压在上面,不知在想什么。
“女郎,你就写一份信能够让三郎原谅我们吗?”映柳忍不住问。
谢三郎在建康是只手遮天的存在,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固然会忐忑,但是擅自离开,更要担心触怒他。
“会吧。”
罗纨之尝试过询问谢三郎,能否离开建康一段时间,但是三郎的回答已经给她做了决定。
“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三郎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留下反而还是一种负累……”说到“负累”两个字,罗纨之鼻腔又一酸。
月娘在信中的自剖其心。
不想成为束缚她的藤蔓,想要她能够茁壮成长,无所拘束。
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谢三郎和常康王、老夫人再起纠葛。
更何况,这本不该是渺小的她该卷进来的“战局”。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过普通日子。
谢三郎看了信,也能够体谅她的心情吧?
“郎君……您不打开看看信里写着什么吗?罗娘子或许会有苦衷呢?”南星见谢昀仅仅盯着信封,好像能够凭肉眼看穿那信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