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了,跟着我慢慢往回走。他还太小,猜不到事情的真相。我不想靠近水沟——也就是那条亚马逊河——我不想看到失去魔力的米奇欧。路易不会知道,那朵白色的小花就是我们的诀别。
倒下的与站着的树
天色还没黑,消息已经获得证实,感觉好象和平的祥云再度君临我们家。
爸爸拉着我的手,在所有人面前把我抱到他膝上,很慢地摇着椅子,这样我才不会头晕。
“一切都结束了,儿子。有一天你会成为父亲,你也会发现男人的生命中有某些非常困难的时刻;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对劲,绝望永无止尽。但是现在都过去了。爸爸已经被任命为圣托艾雷修工厂的主任,你们再也不会过没有礼物的圣诞节了。”
他顿了一下。他这一生和我一样也很难忘记“那件事”。
“我们要搬到很远的地方,妈妈不用再工作了,你的姐姐也是。你还留着那块印第安人头的金属牌子吗?”
我手伸进口袋找到那块牌子。
“很好,我要再买一只表,把这块牌子挂上去。有一天它会变成你的表……”
“葡仔,你知道什么是碳化矽吗?”
爸爸一直说话、一直说话。
他用长满胡须的脸摩擦我的脸,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他那旧衬衫发出的气味让我起鸡皮疙瘩。我滑下他的膝头,走向厨房门口,坐在台阶上看着院子,看着日光渐渐暗淡下来。
“这个男的对我这么好做什么呢?他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已经死了,被曼哥拉迪巴号杀死了。”我感到一阵嫌恶,却毫无怨气。
爸爸跟了出来,他看到我的眼中又起雾了。
“别哭,儿子。我们会有一间很大的房子,后院有一条真正的河,还有很多大树,全都是你一个人的。你可以荡秋千玩。”他几乎是跪在地上跟我说话。
他不懂,他不懂。没有其他树能像卡洛塔女王那么美。
“你可以第一个选树。”
我盯着他的脚,脚趾突出了凉鞋的鞋面。他是一棵老树,树根漆黑。他是一棵父亲树,但却是一棵我几乎不认识的树。
“还有,他们不会这么快砍掉你的甜橙树。等他们要砍的时候,我们已经搬到新家,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没关系,爸爸,没关系……”我抱着他的膝盖哭泣。
我仰起头看他的脸,他的脸上也满是眼泪。我喃喃地说:“他们已经把树砍掉了,爸爸,一个多礼拜以前他们已经砍掉了我的甜橙树。”
结语
好多年过去了,我亲爱的麦纽*瓦拉达赫,现在我已经四十八岁了。有时候在思念之中,好象又回到了小时候,你常常送我电影明星的小照片或弹珠。是你教会了我生命的温柔。我亲爱的葡仔,今天换成我送出小照片和弹珠,因为没有温柔的生命并不美好。有时候,我在温柔中感到快乐;有时候,更多时候却非如此。
很多很多年以前,在我们的那段时光,我不知道曾经有个傻瓜王子跪在祭坛前面,含泪叩问圣像:
他们为什么要让小孩知道那些事呢?
事实上,我亲爱的葡仔,他们很早就告诉我那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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