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还在军帐内的床上,天已经亮了。是梦……魏池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坐了起来。好奇怪的梦,就象真的一样,那个陈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和梦里的不一样,她是被捆在猪皮袋子里活埋的,魏池压根就没和她见过面,也不知怎么把她和那个漠南公主梦到了一处。想起师父,又有点心酸,不知道师父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喜是忧……
魏池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了老半天后才慢慢腾腾的收拾下床,才穿上鞋就听到陈虎的声音:“魏参领还在睡呢,杜将军请等等。”
陈虎是个老实人,魏池不让他做的他从来不做。别的校官都要给自己的长官梳洗更衣,但是魏池坚持不让后,陈虎也就不勉强了,每日只是打好水后就站在帐门口等魏池自己梳洗完毕。陈虎也有自己的思量,翰林院是什么地方?都住的是些神仙般的人。魏池是什么样的人?皇上钦点的探花。读过书的人和自己这种粗人当然是不同,想伺候怕也是伺候不好,既然魏参领委婉的拒绝了,那就顺着大人的意思。
自己能和当朝的探花当上下级那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当然要尽忠职守,自己这个粗人不能进,其他粗人当然也不能进!就算是你杜将军也请在门口等等。
杜莨懒得和一个小校啰嗦,直接对着军帐吼了起来:“魏参领,快出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
魏池赶紧收拾收拾,迎大吵大闹的杜莨进帐。
杜莨一进门就神秘兮兮的对魏池说:“嘿嘿,魏池贤弟昨夜睡得可好?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魏池摇摇头,自己虽然没睡好,却睡得沉,沉得醒都醒不过来……
“你睡成死猪了么?那么大动静也没震醒你!昨晚儿沽源麻鈨的黑风军前来袭营,被我们炸了个稀烂!连他的小儿子都一并给炸死了!”
炸了?魏池确实什么都没听到:“谁去炸的?”
杜莨一脸坏笑:“我也是昨晚炸完了才知道的,不是哪个人去炸的,是杜参谋埋的土雷!好家伙,不费一兵一卒,把那帮偷袭的孙子炸个粉碎。”
土雷……
偷袭……
看来王将军一早就没想要用那个公主去换什么好处,只是想用她的小命激沽源麻鈨出兵……命,果然是个不值钱的东西。魏池苦笑了一下。
“你怎么脸色不好?”杜莨仔细一看才发现,魏池的脸色有点苍白。
“没什么,只是前两天太累了,没睡好。”魏池淡淡的说。
“说的也是,你好好休息,我看这场攻城战也快到□了,你可得好好养好身体,再错过了好戏,我可不来讲评书了。”
“不让你讲怕是要憋死你。”魏池忍不住打趣:“我自己知道,休息一下自然就好了。”
杜莨看魏池的脸色一直不好,也不方便多坐,说了一会儿也就回帐去了。看着杜莨一蹦一跳的背影,魏池觉得一阵悲凉,一个无辜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除了自己好象没有人觉得难受。一时间觉得杜莨也陌生了起来,那种苦涩的滋味又开始在口中蔓延。如果再回陈村,怕是连陈孝子本人都记不得那个苦命的女人了?
正文 第十三章
( ;)13【建康六年】
雨渐渐大了起来,漠南军营变得安静了,巡防的士兵也开始陆续撤回营地。躲在山坳里的众人被淋得够呛,有几个几乎被淋得忘了现在的窘况,一心只想找地方暖和暖和。魏池和王福趴在山头,紧紧的盯着敌营,雨水溅起的泥点子打了一脸。
漠南军营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随着雨势的渐大,巡防的骑兵也陆续回营,虽然并非绝对安全,但是已经不能再等,如果离天亮的时间太近,就算是瓢泼大雨也跑不出敌人的视线。王福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看了魏池一眼,魏池点了点头。一行人在山坳里偷偷整队,王福打头,魏池垫底,小队呈线型。士兵们想到魏大人竟然愿意垫底,无不感动得一塌糊涂,有几个有胆量的也想要挺身而出替下魏池,但是魏池都一一好言回绝。这有魏池自己的思量,如若真有追兵,依据现在这一帮人的脚程就算跑得过敌人的马也跑不过敌人的箭,一个一个被射下来是很有可能的事,但如果自己跑最后可就不一样了,漠南和大齐交战也有十年,再怎么着也认得自己这身高级军官才能穿的紫红色军服。押尾的尚且是穿紫红衣服的,那跑头的呢?稍遇到一个想立功的也会忍不住想抓活口。如此一来,只要追兵不放箭,这行人活命的机会就能高出很多很多。
往西,往西四十里,只要能赶在天亮前到达……这就是一个绝妙的计划。
錫林郭勒的迅速沦陷令漠南王甘麻刺。忽达。拔力八达烦闷异常,王朝内外也议论纷纷,今春秦王陈宿一仗打到了沃拖雷王爷的封地,战况报到都城,都城却一兵未援。过了一两个月,錫林郭勒又莫名其妙的丢在了王允义手上。主战的各部落开始不满,自古以来只有漠南打中原,哪有中原打到漠南的?吵着闹着要甘麻刺摆态度,有的甚至扬言,如果漠南王不想出兵便要自己带人为錫林郭勒报仇。漠南王用了一个很古老的方式安慰众部落——大摆筵席。一闹闹了好几日,好说歹说才平息了下来。
被灌了不少酒的漠南王开始更加烦闷……秦王和沃拖雷打着打着打僵了,两部人马谁也不出战,就在北边耗着,局势越发不明朗。思来想去,为了稳妥,甘麻刺派了最躁动的妪厥律人增防多倫。免得王家军看多倫兵少就动了歪脑筋,要是这帮人真动了什么花花肠子想攻打都城……那可就麻烦了。
妪厥律的骑兵并非草原铁骑,但是这帮人也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