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程颢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甚至有些狼狈地下了车,急急地向一处单元走去。
025 差别
程颢不敢回头,连一句再见的话也不敢说。
一旦面对金钱,就会发现,原来他一直都自视过高。
他怕,怕梁惜看到这样平民化的住宅,让自己更加自惭形秽,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从五年前就有。
这么些年,他力求上进,可是,却不可能兼顾学业和商业,在学业有成的同时,他只能尽自己的力量,给母亲在S市近郊买了个房子,而自己,则在一线城市S市,买上这样一个蜗居。
这已经耗尽了他这些年积累的财富。
谁都知道,在S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他才留学回来,就能够全额付款买上这六十坪的房子,在外人看来,已是了不起的本事,可是,只要是一想到梁惜所住的那幢豪华别墅,他便告诉自己,他所赚的钱不够,远远不够。
程颢想,这辈子,只要他一天买不起那样的豪宅,他都不可能从五年前参加梁惜生日会的阴影中走出。
当年,所谓的一个生日party,其实更像是上流社会的一次聚会。
生日会是在梁惜家一楼大厅举行,而那个大厅宽敞地,可以媲美学校里的小礼堂。
当一身校服的程颢,出现在这座豪宅的大门口,梁惜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让程颢讶异地是,梁惜居然穿着粉色小礼裙,高贵、优雅。
她笑眯眯地挽着程颢的胳膊,“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程颢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同时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已被洗得快褪色的校服,有种冲动,让他想要扭头就走。
可最后,他还是留下了。
或许,是因为梁惜灿烂的笑容让他无从拒绝,也或许,他骨子里的一股不服气,想让他踏入上流阶层。
大厅内的宾客,不是西装革履,便是礼裙飘飘,就连同学校的同学,也只有程颢一个人是穿校服。
而听着他们的言谈,好像都是商界、政界名流,一开口就是什么总经理,什么董事长,再不然,就是什么科长、什么专员。
而年轻一辈的,除了那些总经理、董事长的子女,便是梁惜请来的几个死党,最后,便是程颢。
程颢家穷,众所周知。
他自小没有父亲,母亲没有文化,虽然样貌出色,可是却不愿以牺牲色相来谋取生活,程颢的自尊心,完全是被其母影响。
为了上这所最知名的中学,程母用尽家里的积蓄,之后,程颢便开始半工半读。
所以,在场的人看见了一身校服的程颢,无不讶异,有些势利一些的宾客,甚至悄悄问梁父,“那是谁家的孩子?——穿得可真寒酸啊。”
梁父疼爱女儿,只能为女儿打圆场,“都是惜惜一个学校的同学,今天她是主人,她要请的人,就随她喽。”说是这样说,事实上,梁父可能都没有正眼看上程颢一眼。
客厅的两边,摆满长桌,上面摆放的都是程颢见所未见的点心,还有香槟。
他这里,多呆一秒都是折磨。
好在,没过多久,生日会开始,梁惜家的两个家佣推着三层高的大蛋糕,进了客厅。
梁惜喜欢草莓,所以整个蛋糕都是草莓口味,上边更是镶嵌着无数新鲜草莓。
粉色的蛋糕,衬着粉色的梁惜,她梦幻地就像个公主。
而事实上,她也有资格过公主般的生活。
许了愿,蛋糕被瓜分,当一盘由梁惜亲自递到程颢的手里时,他拿着那精致的勺子,冰凉的触感在手里,却是毫不真实。
勺子和托盘,都像极了欧式的工艺品,全场宾客人手一份,有个四五岁的小朋友不小心打碎了一副,梁父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家佣清扫了地面,便给那小朋友新换了一副。
自始至终,梁父眉头都没挑一下,毫不心疼。
程颢却知道,这副东西,够他和母亲两个月的生活费。
差别!
从梁惜缠上他的那天开始,他只是怕自己被扯为学校的焦点,却从没有意识到他和她之间的差别。
今天,彻底领会,深刻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