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枫失声道:“今晚?柴房不是还没修缮好吗?”
“你还不知道?吴妈妈说,屋子今天晚上就能弄出来,和林五爷议定了,今天晚上就让你们进洞房。”
刘厨子呵呵笑着,虽然把嫖客梳拢妓女的仪式说成是入洞房有些奇怪,但是在妓馆待久了,他知道姑娘们对这普通女子的人生大事究竟是羡慕的,而且这也是让恩客慎重对待她们的意思。
这次被梳拢的是个男子,在爱晚楼里是头一次,但林五爷说过了,以后只许叫银姑娘,不许叫小银子,多半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看了看小银子面无表情的脸,紧紧抿住的嘴唇,刘厨子连忙闭了嘴。
林五爷定了今晚以后,还让吴妈妈给他们这些出力的发赏钱,看小银子这样子,多半是不知情的,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但拿人手短,刘厨子多多少少也要为林五爷说说好话的。他咳嗽几声:“林五爷长得又好,又有钱,他既然愿意梳拢你,那多半是动了情,没告诉你约莫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要不,你还是当不知道?”
白银枫并不是不高兴被蒙在鼓里,他只是以为柴房修缮的这段时间,他可以清闲几天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嗯,我不会说的。”白银枫意识到刘厨子还紧张地在一旁,便补了一句,“林五爷……的确挺好的。”
刘厨子瞬间松懈下来:“对啊,他要是看上的是我,我二话没说,立刻躺平了随他怎么弄。最重要的是有钱啊,从他手里弄点钱,就够我买几亩上等田了,到时做个富家翁,岂不美哉?”
白银枫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最难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想的,只要活下去,不是太过分的事他都可以忍。但现在他发现,除了身体以外,他还要付出一些别的他目前以为不重要的东西,比如声誉。
所幸林以风人虽然可恶,但总体不算是坏人,有时还能称得上有趣。
没过多久,果然鸨母让人唤他,让他先去沐浴更衣。
梳拢的这一天,是要穿最好的新衣裳,白银枫没有好衣裳,鸨母便让人去外边成衣铺子给他买了一身夏衣,这个钱自然是从林五爷留的银子里扣。
换好衣裳,白银枫回到柴房,发现经过一天的修缮,这间屋子有了一些变化。
屋子中间用木板隔开,另外那间照旧放柴禾,仅有的一个小窗留在他的房间。原来的那张床不见了,换了一张雕花大床,褥子席子纱被也都是新的,其他……基本没变。
白银枫仍然能闻到隔壁飘来的木头油脂的香气,还有打扫过后尘埃残留的味道。
就只是移了一张新床而已,这也能蒙混住身为纨绔子弟的林以风?
不过会提出在柴房做洞房的人本来就挺奇怪的吧。
他也被其他人影响了,竟然也把今天晚上的柴房顺嘴说成是洞房?
白银枫有些好笑。此时的他正坐在床沿上,眼睛上系着一条和他新衣同料的新布带子。
这和他想象的洞房完全不同,他曾经想象的洞房,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是现在这个在房中等待的人。
……
“来了来了,林五爷来了。”
“林五爷请入洞房!”
门外的小厮高声喊着,随后房门打开,脚步声约莫有好几个人,除了林以风外,还有伺候饮酒作乐的几个小厮。
林以风笑吟吟地走到他跟前:“小美人,今夜的你,似乎比早上的你更俊了,是不是也对今晚的洞房迫不及待?”
白银枫仍然不怎么习惯被人调戏,皱紧了眉:“五爷,咱们能不能不搞这些了?”
“该有的都要有,可不能亏了我的小美人。来,拿着。”
白银枫伸手接过一只小酒杯,闻着酒味浑厚,未尝先醉,抗拒的心思便淡了些,心想若是先灌醉自己,待会儿若是自己难耐情欲,露出不堪的样子,可以推到酒醉上。
“等等,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林以风拉住他的手,“得这样勾着手喝才行。”
白银枫感到他的手腕和自己的轻轻擦过,酒香扑鼻,杯子到唇边,还没饮下,人也似乎熏然欲醉。
待他听清了林以风的话,感觉有异之时,林以风轻轻一推,压着他的手,迫他把酒喝下去了。
他咳嗽道:“这是、这是……”
林以风含笑道:“这是合卺酒,洞房当然是要喝合卺酒的。哎,小美人真是娇滴滴的,喝点小酒都咳嗽。来,先吃点菜。”
咳嗽还不是被他呛的?白银枫郁闷无比,心想老子还娇?要是武功未失,能把你一脚踹翻。
林以风兴致勃勃地道:“我点了烤鸭、松鼠桂鱼、葱爆羊肉、白灼虾,还有一些青菜点心。这些菜都是京城常见的菜,不稀罕。但爱晚楼也没别的菜,只能将就了。早上咱们刚吃过烧鸡,就没有再点,换了一个鸡汤。我特地让他们在鸡汤里加了人参,补气养元的,你闻闻,是不是好香!”
白银枫沉默不语,妓馆的酒菜贵得惊人,说是人参鸡汤,能放几根参须就不错了。但这林以风那方面那么厉害,哪里还要滋补?怕是一碗汤下去,鼻血直流。
林以风皱眉道:“这鸡腿炖久了,柴了,没法吃。你吃这个松鼠桂鱼吧,酸甜酱汁烧得不错,应该还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