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了的天是日日渐暖,但也挡不住突如其来的一场倒春寒,只需一夜,便将人拉入严冬。
气温交替易感风寒,这首当其冲的便是年岁大的和年纪小的。
在郑姨娘还因突然的降温吩咐下人要好生照看叶锦香时,老夫人的院里已是忙成了一团,原因无他,老夫人和叶锦墨双双都病了。
叶锦衣挂心叶锦墨,便主动央了亲手熬制两人所用药物。
王姨娘知道这消息时险些乐得合不拢嘴,她先唤了晚云来,“院里的枇杷可发新叶了?”
枇杷树是后院中各院都种着的,王姨娘猛地一问,晚云还好生认真的想了一小会儿,“姨娘,前几日已发了些,但如今天儿又回去了,这一冻,恐也剩不了多少了。”
王姨娘扯了个笑,“你且去瞧瞧,捡些尚活着的新叶择了来。”
晚云曾听人说枇杷新叶有毒,特意问了句,“姨娘,奴婢听旁人说这枇杷新叶……有些不妥,奴婢自然摘得,但也怕伤着您身子。”
王姨娘轻笑一声,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无妨,摘来便是。”
晚云见阻止无用,便也只好乖乖迎着寒风往外头去了。
院里只剩几个洒扫的丫头,晚云也把她们打发了去,没唤其他人,自个儿拿着小篓子将几颗枇杷树上的新叶都摘了下来。只浅浅覆了一层底,便再也挑不出来更多的新叶了。
晚云端着篓子进了内屋,“姨娘,只剩这么多了。”
王姨娘就着晚云的手往里头瞧了瞧,“你把东西搁这儿,坐去炭盆旁暖暖手再听后话。”
晚云应了声往房内热气处行去。
王姨娘也没惧着那些叶子上沾染的寒意,敛袖巴拉了数下,“够了。”
晚云略微顿了顿,“姨娘可还有吩咐?”
王姨娘从篓子里拿出来了片叶子,对着光细细打量,“枇杷叶无论新旧下头都有一层绒毛,你来瞧瞧。”
晚云几步上前,借着光看了一眼,又垂了眸子,“是。”
王姨娘笑了笑,将叶子重新扔了进去,手上虽却未沾多少细绒毛,但还是拿着帕子拭着手,“这些小东西不甚沾手,你去将它们都取下,
加些水揉成两丸。”
晚云被王姨娘明里暗里训斥过几回后便也不再多问,只微微抬眸,乖巧的将篓子重新端起来,“奴婢知道了。”
王姨娘拭过手,将帕子往火盆子里一扔,神色淡淡,“就紧着这两日送过来吧,莫耽误了好时辰。”
晚云不敢细想王姨娘说的“好时辰”是如何,她只知道如今老夫人和叶锦墨身子不适,打了个寒颤,晚云福身出了门。
王姨娘起身来到窗棂边,伸手推开一条缝,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意,瞧着阴暗的天空,微微勾唇,“这天儿怕不是还要阴上几日,着实正好。”
旋身回座,王姨娘端一盏茶水,朗声一唤,“芸枝,进来。”
芸枝是刚拨到房里的小丫头,虽年岁尚小但惯是聪明伶俐,她在外头轻快的应了一声,在门口掸了掸寒意,打帘进门,“姨娘,可有何吩咐?”
聪明人间从不用说废话,这是王姨娘一贯相信的,王姨娘微微颔首,“你去寻一老道,那老道常徘徊在胭脂楼附近,我同他颇有些交情,寻得了就同他言明我的身份,再将府内的事儿同他细细说来,三日后让他上门而来。”
芸枝垂着眸子品了品王姨娘话中的意思,添了一句,“姨娘,可要再吩咐那道长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