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见前面只余下数十名神刀卫未渡完桥,回过头,见到无数金兵向着桥头方向涌至,有数百骑已奔上浍桥。余下的七名巨汉正如疯熊般猛追过来。
要是被这些巨汉和金兵冲过桥,自己麾下不过两万人马,血拼之下必定伤亡惨重,何况对岸还有数万百姓,也会被卷入战火中。
他也意识到。这次真是自己的死劫到了。
此时桥上数百匹战马同时奔走,桥上铁索抖动不已,连桥面都在颤抖。
秦阳知道决断的时候到了,为了不像昨晚那样殃及麾下的将士,他暗暗下了决心。
他将王禀奋力向前一推,怒骂道:“王禀,你给老子跑过去!再回来我第一个斩了你!”
王禀被他推得向着直飞出数丈,双脚一着地便向前滑动,他听秦阳喊得决绝,甚至还第一次听到他骂人,只得奋力冲过去桥去。
眼见王禀和神刀卫即将要抵达对岸,而余化龙等人却要冲过来。
秦阳当机立断,抽出断章宝刀,怒喝着斩在手臂粗的铁索上,火花四溅,断章虽然锋利,一刀却未能斩断铁索。
但他这一刀斩下去,余化龙已明白统领大人的意思,连忙止住兵马,他勃然色变,跳下战马冲到岸边,大叫道:“统领大人,不可!”
秦阳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顿时放下心来,右刀接连挥出,斩在铁索同一缺口处,“嚓”,铁索应声而断。四条铁索乃是这浍桥的最关键支柱,其中一条铁索断了,桥面顿失剧烈摇晃起来。
巨汉们双脚着地又武功高强,尤能站稳,后面数百的金兵却措不及防,桥面一歪,顿时有不少人摔倒下来。更有甚者摔下了桥,落下浍河当中。
秦阳对怀中的夕岚苦笑道:“夕岚姐姐,有没有兴趣陪我洗洗冷水澡?”
夕岚明白他的意思了,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服,毫不犹豫道:“小弟弟,你去哪,我便去哪!”她知道秦阳死劫已至,心中反倒一片平静。
既然必死,何必再挣扎,只要能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死也不再是什么可怕的事。
她深情的双眸凝视着秦阳,秦阳此时满脸血污与汗水,实在不算好看。但在夕岚眼里却英俊无比。她痴痴地心道:“不管怎样,这次终于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小弟弟。”
秦阳还没来得及回话,巨汉们已察觉到秦阳的意图了,离秦阳最近的巨汉怒吼着,巨杵斜砸过来,秦阳抱着夕岚就地一滚,险险避过,巨杵打在秦阳的战马尸体上,竟将它砸成两截,鲜血洒了秦阳一身。
秦阳不敢怠慢,刚一稳住身形,双刀同时劈出,“嚓!”这回是下方的铁索被斩断,四条铁素四断其二,维系浍桥的力量全由余下两根铁索承担。
此时桥上有数百金骑兵、九名巨汉和秦阳、夕岚,加起来的重量极是惊人。不待秦阳去继续斩铁索,原本已被巨杵砸得几乎损坏的第三条铁索首先承受不住这股巨大的重量,“噌!”一声被拉住了,余下一条铁索独力难支,紧跟着也被绷断。
整座用无数木材嵌成的浍桥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柱,顿时如积木般散架崩坏。桥上的人马都惊呼着,向着滚滚河水坠去。
战马嘶鸣声、金兵的尖叫声、巨汉们的咆哮声,“卟嗵!”的落水声接连响起。浍河溅起无数水花。
两岸的军民也齐声惊呼起来。
只有秦阳早有准备,他抱起夕岚,提起最后一口真气,在即将散架的桥面上飞奔起来。
对岸秦家军兵士和百姓们心都悬到了喉咙,众人已明白到秦统领刚才斩铁索是舍了自己的性命、断桥挡住金兵的追击。
“快点!”
“就差一点了!”
人人捏紧拳头,满脸紧张地望着秦阳和夕岚的身影。
秦阳身法明显比平时慢了数倍,勉强在逐渐崩塌的桥面上纵跃。但与对岸的距离确确实实在缩短。
距离越来越近,二十丈,十五丈,只剩下不到十丈了!
只要再有三四个纵跃,就能抵达桥头!
就在对岸军民欣喜若狂的时候,秦阳脚下一空,桥面已尽数崩落,秦阳失了借力点,顿时和怀中的夕岚一起向下坠去。
桥面离河面起码有十余丈,这样的距离落水几乎必死无疑。
两万秦家军将士与数万百姓们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人人都张大嘴巴,拼命向前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秦阳。
但距离太远了,近十丈!无人有这么长的手臂。
“统领大人——!”有兵士发出绝望的叫声。
就在这生死关头,秦阳反倒一片空明,无数往事从心头掠过。星儿、月儿、小绮、秦家将的将士们……他暗叹口气,低头吻了吻怀中的小萝莉,轻声道:“对不起了,夕岚姐姐!”
夕岚还没反应过来,秦阳双臂一抛,用尽所有力气,将夕岚向着对岸抛去。
反作用力之下,秦阳身体加速急坠,他依然大叫一声:“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