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十二月三十日。
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的时候,降谷零把车钥匙从插口里面扭出来之后的。“下午二点十三分”是车子上最后显示的时间。
事实上证明,向警方发送预告函的行为是需要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这么做的。
脑力,体力,理性,智性,运气,缺一不可。
除非他已经断定对手真的是不如自己。
同辆车上,除了降谷零,还有诸伏景光和夏目羽久。夏目羽久本来想着直接过去就好了。但是降谷零还是绕道去买花。毕竟是去医院看病人,还有带束花,看起来“客气一点”。
三人去了市立医院的原因只有一个。
为的是见当初被救下来的嫌疑犯大叔,作为污点证人,他此刻受到警察的保护,还在医院里面住着疗伤。
圣诞节和新年靠得很近,因此医院的节庆装饰都没有撤下来。树上还挂着彩灯和一些雪花一样的装饰。此刻,事故后的大叔正在树下的长椅休息晒太阳,正在复健中。他的名字虽然是熊田,但他病前病后,都看起来很瘦弱。
羽久手上抱着满天星,朝着他走来的时候,熊田便认出来了。一般来说,羽久的样子并不难认。基本上每次到新环境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被记住的人,他天生的肤色和发色就让人过目不忘,脸反倒不是被记住的重点。
因为夏目羽久是抱着花过来,身上又有救对方的恩人身份,看守保护熊田的警察也是认出夏目羽久的,只是打个招呼后,也没有拦住他们三个人。
熊田大叔也对着夏目羽久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握住他的手说道:“谢谢你救了我。要是当时没有你在,恐怕我再也活不下去。”
夏目羽久一向不喜欢客套的虚礼,但是人是有必要讲礼貌。于是见大叔跟自己握手,夏目羽久朝着他胸门大开,全是破绽的胸口塞了一束花:“这个给你。”
大叔还没有开始感谢,夏目羽久的话还没有说道:“你这样很危险,要是来人是恶人,你这样毫无防备,现在胸口不是一束花,而是一把刀了。”
熊田大叔的表情瞬间被冻住。
但诸伏景光立马接口,说道:“用冷笑话调节气氛,到这里就可以适可而止了。”
“……”
夏目羽久有点惊讶,并且暗暗记下来了。
他初来警校的时候,一直都认为只要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但是,是教官和同学们教他,要融入其他群体里面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他现在也还在学习中,等两个月降谷零他们毕业之后,就是他得自己一个人独立了,能学多少是多少。
诸伏景光见熊田大叔的表情稍有缓和,便用眼神催促夏目羽久继续开口。
夏目羽久没有想过以救命恩人自居,要是他期待别人对自己千恩万谢,也不会在事情结束后七天来专门找他一趟。夏目羽久没有废话,和降谷零、诸伏景光三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视线就落在熊田大叔身上,开口说道:“警局收到了炸弹犯预告函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熊田大叔懵了一下,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夏目羽久许久,才说道:“什么预告函?”
“警方怀疑你之前的同伴因为行动失败,而对警察产生强烈的敌意,所以才要蓄意报复。”
犯人做这种事,简单地来说,就像是因为自己失败了,就把过错堆在别人身上的毫无理由和不讲道理。
夏目羽久的表情向来就很少,此刻说话的口吻也相当平淡,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事实上,论口才,应该是降谷零最适合作为交谈的对象,但在情感上,熊田对夏目羽久的心理防线会更弱一点,也更容易露出破绽。
“他预告函里面暗指了两个地方,一个是东京铁塔,另一个地方——警局到现在还没有答案,认为可能是某个学校。”夏目羽久目光毫无波澜地盯着熊田大叔的表情,说道,“不知道你会不会知道到底是哪里呢?”
熊田大叔垂下头,说道:“抱歉,我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夏目羽久这样的追问太过温和了,熊田大叔一点紧迫感和心理压力都没有。从他眼睛里面,其实就看得出他说谎了。人们的思维误区就是,人撒谎的时候,目光一定会闪避,视线一定会不稳定,但是大部分说谎的人在说谎的时候,反而会盯着别人的眼睛,因为他们想看对方是否相信自己的反应。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降谷零开口了,直接对熊田大叔退避的姿态采取进攻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