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还不知自己不自觉得紧张和恐惧,这是上位者首次对他施加压力,潜意识里他知道皇上生气了,却不明白为何而气,只能不断道歉。
“皇上,臣妾错了,当时……实在太害怕了……再说,小公子英武非常,这不是打败了黑熊吗。”最后半句在皇上的威压下几乎是含在喉咙里,他开始躲闪,不敢接触皇上的眼神,那眼神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谷玄邺突然略带惋惜地看了他一眼,“害怕啊,那就没办法了。”
折身,猛地抽剑,刺入,再平静地拔出,任由鲜血喷射而出,完事儿后把剑扔给内侍,顺便拿过帕子轻轻擦拭着手。
“既然害怕那就在下面待着吧,你既然会在危急关头抛弃别人,也当会在危机关头抛弃朕!朕身边不需要留懦夫。”
帝王一系列杀人动作跟切瓜一样平静,仿佛他杀的不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子,而只是个垃圾。
便是如此平静才让周围一干人心惊不已,集体跪伏在地直呼“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没他不知道,刚才那一幕距离最近的就是莫挽青,亲眼旁观此人谈笑杀人,这才惊觉帝王的可怕之处,难怪邹晋楚如此忌惮此人……绝对的权力意味着其他人的生死由这个人一句话,一个举措决定。
那个躺在地上犹自抽搐的美少年还大睁着美目,那是他死不瞑目的表现。叹息,虽然他也不喜欢此人,但说来他也是间接因为自己而死,也是可怜。起身在众人瞠目结舌中给莲贵人阖上双眼。
对此皇上却只轻哼一声,并未怪罪,很快便有人前来处理尸体,这么小一个细节便只被大家记在心里,没人敢指出来说。从此,少年在君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消息在他们之间传开。
就在大家以为尘埃落定时,那边皇上进帐篷前陡然吩咐彻查此地,“能让黑熊进来,这里的侍卫也差不多可以换一批了。”
众人心惊,黑熊从何而来的问题他们一时居然没想到,就算有的想到了却被刚才皇上谈笑杀爱妃的画面给吓忘了。实在是刚才那幕太快,太震撼。
自皇上登基以来一直是温雅有余,很多人都快忘记当年太后之死,忘记他之前的铁血政策。皇上终归是皇上,就算沉睡也不会变成猫儿,他始终是百兽之王。
君王怒了,大家哪里还敢玩乐啊,该查事情的查事情,该处理现场的去处理,没啥事儿的老实在帐篷中待着。出了这样的事儿皇上也不会有游玩的兴致了,不出意外,今明两天内便会下山吧。
徒留莫挽青呆愣在原地,他以为承认黑熊是自己杀的就可以避免搜山,避免邹晋源被发现,按似乎他想的太简单,亦或者是太低估皇上的心思,那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华服男子吗?
“怎么?方才我也想跟去营救,但皇上的安危还需要我负责……”
邹晋楚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略显愧疚地说道。他有自己的情感趋向,但更有自己的责任,这里只有他一个武将,统筹这里几十个贵人,尤其是皇上的安全是他难以推卸的责任。
深吸口气,罢了,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来看他自己的运气吧。
“没什么,我没怪你,快去忙吧。”
他又不是小姑娘,哪里还需要英雄救美啊,他压根儿就没想等人来救自己,毕竟不说来回的时间不短,那个啥莲贵人有没有叫人救他都是个问题,至少看方才的情形怕他怕是根本没有叫去营救自己吧。
“嗯,我……晚上跟你说吧。”人来人往的,很多话都不方便说,想提醒他小心提防皇上,却暂时不知如何开口。
况且今日黑熊出没也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待会儿查看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若是意外自然论罪究及到人头上,若是人为那可就复杂多了,至少夜间这里的防御需要再加几倍。
两人简短交待了下情况,邹晋楚带领一队人去密林里,莫挽青难得听话地钻进了帐篷,按照邹晋楚的暗示,今晚很可能不会平静。
皇上那边子下午出事后就没再从帐篷中出来,倒是发了一道召令,晚上在这里过夜,天一亮下山回宫。
说不惶恐是假的,特别是禁卫军从密林中出来后那一个个的脸色跟锅底儿似的,谁问也不透露半句。傻子都知道要出事了好吗,只能怪自己倒霉,千辛万苦争取来的伴驾机会很可能就是鬼门关的路。
傍晚大家还是跟中午一样围在一起吃了顿简短的晚膳,只不过气氛沉闷多了。
残阳如血,映着血红的枫叶,凄艳中带着肃杀之气。
晚膳后邹晋楚终于抽出一点时间,拉着莫挽青到了一旁的小角落,正在两帐篷搭出来的死角,此处说话只要不是特别大都不易被人发现。
望着不远处巡逻的士兵,莫挽青眯着眼睛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晚上是不是要干上?”
邹晋楚略头疼地揉揉额角,面对其他人他可能还会敷衍两句,怕引起恐慌,但莫挽青不同,他就不知道啥叫害怕。
“现在还不确定,但已有八成把握。晚上刀不能离身,保护好自己。”
莫挽青冷静到近乎冷淡地点头,实际他还是第一次要跟人类干上,不知道刀法有没有生疏。“你确定可以杀?”
邹晋楚感觉更头疼了,“没叫你杀,你保护好自己就好。”
小伙子,年纪轻轻杀气这么重啊。晚上他没多少时间去专门保护少年,倒是可以拨两人帮他。兵变的消息还未得到证实,但据皇上说京城那边似已有异动。
“不杀人怎么护自己?”莫挽青就纳闷,都生死关头了,他难不成还抱着道义不成?只要对方举起屠刀,他就会在对方之前砍下他的头颅,战场不都如此,以杀止杀。
邹晋楚默,他不是出于道义的角度阻止莫挽青杀人,而是他担心他一个半大少年杀人会不会有所畏惧,才那般说的。但现在一想似乎是他想岔了,犹记当年,他初识少年时就是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吸引的。
“好吧,保护好自己就好,我不想回来看到你缺胳膊少腿。”
“呵,放心,哥们儿不会拖累你,你护着那群娇嫩的贵人吧。”
少年老气横秋地叫他肝儿疼,都什么人呐,好好的保护戏码成了兄弟奋战戏码。实在忍不住在少年头上拍一下。“你呀,就不能跟同龄人学学,偏这么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