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难民?咋混进城的?”
宋凌怕解释多了反生破绽,索性咬着唇可怜巴巴的不吱声,还加上了点瑟瑟发抖的戏码。
妇人脸上显出一丝不忍。
虽然这姑娘一身的脏污看不出样貌,但十几岁的女娃,又是没有户籍的流民,若是昨夜宿在了别处,兴许今天醒来就是在窑子里了。
“可怜见的。你家里人呢?”
“死……”宋凌刚要答话,习惯了刻意压粗的声线脱口而出。
及时收了收,又夹了夹嗓子,用娇柔的女声答道。
“都死了。”
妇人见宋凌惟能瞧清楚的一双眼睛生得又黑又亮,觉得心里被她这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得堵得更难受了。
“来,妹子,起来。”
妇人拉着宋凌从稻草堆上站起身,这才发现她比自己还高半个头。
错愕了半晌,心善的女人还是带宋凌进了屋,给她烧了桶热水让她洗去了一身污秽。
“我男人出去做工了,家里就我和小崽子,你放心洗,我的旧衣服给你放门口了。”
听见妇人放下东西又风风火火的走了,宋凌靠在木桶上仰着头看了会一团团的水雾。
气运跌到底之后,反倒没继续倒霉下去,误打误撞闯入的这户人家,是良善之人。
如果方才妇人嚷嚷着赶她走或是要报官,她便只能打晕这母子二人,再度连夜出城寻下一个落脚处了。
她折腾不动了。
宋凌闭了闭眼,从浴桶中站起身。
因多年习武练剑,又因裹胸常年只着长衫,出浴之人胸前臀尖弹韧饱满挺翘,腰腿又似柔枝嫩条,周身曲线玲珑有致,久不见光的胴体莹白若脂。
若非脸相比身子而言晒得黑了些许,倒真堪得赞一句人间有尤物。
开门摸到那妇人搁在门口的衣物,里面还很是贴心的夹了件藕粉色的肚兜。
宋凌边苦笑边尽数套穿上,第一次在白天人前解了缠胸的帛布,低头看了看随她呼吸不断起伏的圆润。
一朝恢复女儿身,不适应是自然的,甚至觉得有种莫名的羞耻。
但宋凌知道,这身子,才是她保命的利器。
往后即便逃得再远,也避免不了某时某地遇见什么见过公子凌真容的人。
她只有摒弃前半生所有作为公子凌而养成的习惯、姿态、说话方式,做回个千娇百媚的女儿家,才能将露出破绽的风险降至最低。
穿着妇人打着补丁的旧衣裳跨出门槛,宋凌怯生生的捏着衣摆,半垂着头咬着下唇,也不喊人。
在院子里玩木马的小男孩先发现了她,好奇的走过去歪着头自下而上与宋凌对视。
忽而小男孩羞答答的笑了,倒腾着小短腿跑到在灶台前忙活的妇人身后,一把搂住了妇人的大腿,把脸埋在妇人围裙上,看一眼宋凌,又埋头偷笑一会。
妇人骂道:“又抽什么风呢?娘这做饭呢,烫着你个憨小子!”
小童扯了扯她围裙,指了指宋凌站着的方向。
“娘,女鬼升仙了。”
妇人见宋凌洗好出来了,拨开儿子的头用围裙净了净手走过去。
走得距宋凌越近,脸上的惊喜越多。
“天老爷!妹子你长得也太俊了,这没洗之前跟泥猴似的,洗干净了都觉着我这身破衣裳配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