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临安家属院
尹春生拖着疲惫却又略带亢奋的身躯,缓缓踱步至房间的阳台上。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像是一双轻柔的手,肆意拨弄着他的发丝。
他的目光急切地投向底下那辆静静停放着的面包车,在确认车子还在原来的位置,一直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弛了些,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看着看着,尹春生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杰荣生物科技大楼底下的那一幕,夏荣杰信誓旦旦的保证犹在耳畔回响。
夏荣杰那副拍着胸脯、满脸笃定的模样,仿佛是一剂强力的强心针,注入了尹春生的心房。一念及此,尹春生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咧开嘴角,放纵地狂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似要震破这夜的安宁。
然而,就在这张狂的笑声尚未完全消散之际,黑暗中,一道冰冷且突兀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骤然响起,恰似一道凌厉的闪电,直直劈入尹春生毫无防备的内心。
尹春生浑身一僵,心脏猛地紧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攥紧。
“你好像很高兴?”那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又透着丝丝寒意,在这空旷的黑暗中悠悠回荡。
尹春生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慌乱扫视,嘴唇哆嗦着,磕磕绊绊地问道:“谁,是谁在那里?”声音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
“你打开灯看看不就知道了?”那声音不紧不慢地回应着,似是刻意要将尹春生的紧张情绪撩拨到极致。
尹春生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自已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已然暴露无遗。短暂的慌乱过后,他咬了咬牙,心一横,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猛地抬起脚,大步朝着墙边的开关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几分决绝与不甘。
随着“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客厅中的灯光瞬间大亮,刺目的光线让尹春生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眯。待视线逐渐清晰,他赫然瞧见一个青年正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姿态仿若这里是自家的地盘般随意。
“你是?”尹春生眉头紧锁,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目光中满是戒备。
“靖江柳氏,柳铁。”青年微微扬起下巴,不卑不亢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神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傲。
“柳氏的人?怎么,你们就不懂点基本礼数吗?家里没人的时候,难道不应该老老实实地等主人回来吗?”尹春生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语气中满是不满与斥责。
“呵呵,”柳铁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里的主人可是没在家,我又不是傻子,怎会在门口干巴巴地傻等呢?”
“呵,强词夺理!”尹春生冷哼一声,双手抱胸,满脸不屑。
“尹书记,话可别这么说嘛,咱们怎么着也称得上是好朋友吧。”柳铁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
“好朋友?”尹春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瞪大了眼睛,提高了音量,“我记得咱们的关系可没那么亲近吧!再者说了,明州那边出的那档子事儿,你们柳家就不打算给我个说法吗?”言语间满是质问与追责的意味。
“交代?”柳铁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我看该给交代的人是你吧!”语气同样咄咄逼人,毫不示弱。
“咄咄逼人!真不愧是傻乎乎的世家子!”尹春生怒目圆睁,手指用力地指着门口方向,“这里不欢迎你,你现在立马离开,我权当这事没发生过,要是你还在这儿冥顽不灵,继续胡言乱语下去,那我可就叫警卫了!”
“呵呵,”柳铁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我记得你们临安家属院这个小区是有保卫科的,不过我猜尹书记您是不敢喊保卫上来的吧?毕竟万一争执起来,我要是慌不择言,说出尹书记您今夜根本不在家里,那恐怕尹书记您可就要有大麻烦咯,怕是得坐蜡喽!”
“你…真是巧舌如簧!”尹春生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如果你们柳家的人都像你这般行事说话,也难怪楚家二少能纵横捭阖,把本土派那些人整合得如同铁板一块了!”
“楚家二少?不过是个废物罢了!”柳铁满脸不屑地嗤笑一声,“要不是近年来本土派那些胆小鬼觉得自已受到了点威胁,哪轮得到他出风头!”
“我可不认同你的说法,柳铁!”尹春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已的情绪,目光灼灼地盯着柳铁,“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你们柳氏下属的那些子公司、分公司最近可是一个接一个地出事,照这势头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你们柳氏就得被本土派围剿得干干净净了,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胆气,还能在这儿大言不惭!”
“尹春生,你就真不怕我下楼去跟御史台监视你的那些人汇报,说你半夜偷偷出去了?”柳铁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着丝丝威胁。
“去吧,去呗!”尹春生下巴一扬,满脸无畏,“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楚天行那个人我了解得很,他做事向来要的是实打实的完备证据,就凭你空口无凭的一句话,想要取信于他,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