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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1页)

,方义先在外地某部当团长,家里有三个孩子,最大的是儿子礼文,次大的是女儿礼娟,老小是儿子礼让。秦家没有人在外地工作,秦安邦和老婆朱丽雅都是七零八六厂的工程师,秦安邦还是基建科的科长,其他两位已经说过了,至于院子里的小猫小狗也不介绍了。开始两家之间没有矛盾,但各自都有些内部矛盾,秦家主要是阴阳不合,直到中风前,秦安邦都是个精力超常旺盛的人,但那时没生意好做,厂里的事情也不多,有劲没处使,只好用在老婆身上了。他老婆朱丽雅偏偏是性冷淡,原因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心理上的,朱丽雅年轻时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男人注目的焦点,女人嫉妒的焦点,本来她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挑一个意中人,最后却无可选择地嫁给强Jian了她的秦安邦,对性一直很反感。秦安邦追朱丽雅追不上,就把她强Jian了,本来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一个问题,但结婚后该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因为朱丽雅始终当他是强Jian犯,从来不配合,而且每次都反抗。秦安邦只好硬着头皮上,原因很简单,他管不住自己的大###,那时也没有婚内强Jian这一说,打是双方唯一的选择,两个人做到爱就像博斗,当然是关起门来,一声不吭的斗,这种事情也不能让儿女知道。方家男人不在家,夫妻之间也就没架好吵,矛盾的结点是小儿子方礼让,原因也很简单,他管不住自己的小###,上到小学还尿床,家里还要天天洗尿布洗床单被套,先是妈妈刘秀明的事,后来姐姐礼娟承担了一部分,大哥由于不肯承担所以才没有他的事,那时都没有洗衣机,这可是一件不小的工作,要洗要整要晾,不管轮到谁,心里都不痛快,寒冬腊月的就更不痛快,所以话就多了,有时还要吵吵杠杠的。

再后来刘秀明得了风湿病,不能下水了,连淘米洗菜都干不了,全家只好吃食堂,早晚是大馒头咸菜,中午是一菜一汤。但那时没有洗衣店——有也洗不起,洗碗洗衣服的事情全落到礼娟头上,她的意见更大了,妈妈有病,不好把气往她身上出,爸爸不在家,也不好把气往他出,而且从她懂事起,就没跟爸爸说过话,见到

他嘴就张不开;只好对家里的另外两个小男人发脾气。对礼文,她这样说:你做老大的,看到事情就不能动一下手?礼文装模作样的问一声:什么事,请首长吩咐。礼娟指着尿湿的床单说:把你宝贝弟弟画的地图拿去洗一下。哦,交给我吧,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然后礼文抓起床单,把礼让牵到天井里,把湿床单往他

头上一蒙:站着别动,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然后就逃得远远的了。一开始,礼让还小,觉得很好玩,顶着床单傻不拉叽的唱“穿林海过雪原”,自娱自乐,对门比她大三岁的家英朝他刮脸皮,他也不晓得羞。大一点,晓得羞了,不再顶床单了,别人骂他来尿精也晓得跟人急脸了。

刘秀明得了风湿病后,一闲下来就躺在床上看医书——那时一般人家都没有电视机,电影翻来复去就那么两三部,这也是一种消谴。慢慢的成了半个医生了,但拿自己的病没办法想——一个医生都没办法想,何况半个,就把知识用在小儿子身上,先是给他药补,吃猪腰臊,黄芪红枣,吃了还是尿而且尿味特别臊,后来改成强身固本,逼他做仰卧起坐、跑步,还是尿,但礼让的身体倒是越来越壮了,上高中时进了省队练长跑。方继先最后一次从部队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情况是这样:老婆躺在床上,病歪歪的;女儿成了保姆,满肚子怨气,跟他也不说话;大儿子成天棒着一本大书,做着将军梦;小儿子做到梦就来尿,家里经常开他的批斗会。方继先这次回来,也被安置在七零八六厂,当供应处处长,该厂的处长和部队的团长正好平级。在家里吃完第一顿饭,方继先表现出革命军人的本色:有什么任务要我执行的?老婆说:你想执行什么就执行什么。姑娘不跟他说话,但摔碗惯盘弄得咚咚响,大儿子看出苗头不对,指着礼让说:这里有位革命接班人,就交给你培养了。

好勒,我们去上操,堂堂一个团长还带不好一个小兵吗。以后一吃完饭,方继先就带着方礼让出去溜两圈,

除此之外基本上不问事,也没时间问,他是一个好玩的人,打牌下棋钓鱼打猎,样样都好,好在没有证据显示

他好女人。当家的回来后,家里除了多一个人要伺候,礼娟的任务一样没少。

两家闹矛盾是在礼文当兵之后的事,起因是秦家送了一碗饺子给方继先下酒(方继先的话)。方继先是北方人,爱吃这种面食,但家里没人弄,食堂也很少有的卖,他自己是会吃会评不会做,馋起来就带着小儿子上茶楼吃,吃完了,嘴一抹手一抄,晃悠悠的把家还,也不晓得带点给老婆姑娘尝尝——不说不晓得,说了还是晓得的,不能把北方男人说得一点家庭观点都没有。但要老婆说了他才晓得,老婆心里就不痛快,叽叽喳喳的说得全厂都晓得方处长一是馋二是懒三是只晓得疼儿子不晓得疼老婆姑娘,所以对门包饺子的时候也就忘不了他。送饺子的是对门最小的家兴,他们家都是南方人,包起饺子来没北方人利索,要全家动手才赶得上吃,所以派的是最不能发挥作用的人,其他人都还忙着呢。方继先咬了一口,说:好吃,比茶楼的还好吃,谁弄的?

我妈妈弄的。你妈妈真了不起。最后这句话让刘秀明很不高兴:吃了人家一碗饺子就说了不起,我替你们老方家做牛做马几十年了,你也没说过我一句了不起嘛。老方连忙敷衍到:你也了不起,你也了不起,大家都了不起。什么叫大家都了不起,你们老方家三个孩子是大家拉扯大的?你最了不起。就你一个人了不起,嘿嘿。你看看我这双手,你看看这还像人的手?刘秀明伸出关节肿大的手,开始诉苦,老方只管低头吃饺子,哼

哼哈哈的装聋作哑,吃完碗一丢,带着小儿子去上操了。他这种态度让刘秀明越想越生气,接着就想起来自己的男人和对门的女人关系不正常,老方跟自己没什么话好说,跟对门的朱丽雅经常有说有笑。接着就开始监视他们两个了,不过这一监视直到三年后,才有受获,有一天,刘秀明从外面回来,正好把这一对男女堵在家里,但他们两个都是衣冠楚楚,所以理直气壮,老方说:你要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孤男寡女的,你们在干

什么?老刘,说话放尊重点!你们做得出,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在谈事情!谈家英参军的事情!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刘秀明发现的是床单上的一团湿迹,是在方礼让的床上发现的,那时他十一岁,差一年就上初中了,不天天来尿,但经常来尿,一个星期总有个三四次,所以仅凭湿迹就认定他们两个通奸,证据并不充分。

但是几年来,刘秀明一直怀疑他们之间有瓜葛,没有证据她能想出理由来,有点证据更是理由充分了。接着就大喊大叫起来,闹得左邻右舍全都跑来了,少数是劝架的,多数是看热闹的,那时大家的生活都很平淡,所以都希望能出点事,事情出在别人头上就更好。那一对男女的反应各不相同,方继先骂了一句:奶奶个俅,你就闹吧。然后大摇大摆的上茶楼去了。朱丽雅躲进家里,闭门不出,任凭刘秀明拿着“证据”骂街。这是

上午发生的事,只有一个女人唱独角戏。到了中午,秦安邦回来后,刘秀明就把事情讲给他听,还把那床带湿迹的床单拿给他看,秦安邦先是铁青着脸听着,然后把床单拿过来看看闻闻,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至少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回到家里,一言不发的闷坐了一会儿,把孩子打发走,到里屋找老婆谈心去了,准确的说,是安慰老婆去了,他很爱他的老婆,原因是一开始他就很爱她,后来她一直对他不理不踩。这两条加在一起,他就一直很爱她了。男人就是这样,弄不到手的东西,总想弄到手,到手后抓不稳的东西才觉得珍贵,对东西如此,对女人也是如此,当然女人也是如此,人都是这样。此时,他老婆正处在脆弱之中,看到秦安邦也没有战斗激|情了,秦安邦也是异样的温柔体贴:丽雅,我相信你。劝劝说说,施以爱抚,但没有乘人之危,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君子风范,平时一直性冷淡的朱丽雅也动情了,主动投怀送报,两人就情投意合地做起爱来,做得既缠绵又急风骤雨。秦安邦和朱丽雅发生了十八年的性关系,只有这次不是强Jian,做过爱,秦安邦觉得Zuo爱比强Jian快乐(如果是做了十八年爱,他还能感觉到吗?)。然后就开始动起脑筋来,怎么样把这种新的夫妻关系保持下去,而不要回到老路上去。然后就决定跟方继先打了一架,把事请闹大点。如果你觉得他这种想法毫无逻辑的话,那就看看希特勒是怎么做的吧,希特勒上台的时候,老百姓又穷又受外国人的气,简言之,内部矛盾重重,所以他就决定跟外国人打一仗,把内部矛盾转化为外部矛盾。秦安邦也是这么想的,他和朱丽雅的矛盾是一个一直没解决好的内部矛盾,现在正好把它转化成外部矛盾。到了傍晚,秦安邦把方继先堵在巷子口:老方,我要跟你谈谈。方继先中午跑出去后,吃了顿馆子,打了一个下午的牌,已经把上午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听他一说,才想起来,故作不知地问:谈什么?别装蒜。装什么蒜?老秦,别瞎扯###蛋了。别走。干什么?有事找保卫科。走,现在就走。放开,别拉拉扯扯的,你把人叫来,老子还没吃饭呢……你敢动

手。秦安邦先打了方继先一巴掌,方继先把袖子一撸,两个人就在巷子里干了起来,秦安邦人高马大年轻力壮,方继先身体上虽然吃亏,但精通武艺,打了半天正好打了个平手。左邻右舍又来劝架了,把两个人分开,各自劝回家,从那以后,两家的就结下了怨,经常打架吵架。

两家关系没变坏之前,家英和礼娟是很要好的朋友,两个人又是同学又是同命人,都是跟妈妈亲跟父亲不和。礼娟是长期看不到父亲,见到他就说不出话,像得了失语症似的,而且看到她很小就帮家里做事,刘秀明觉得愧疚了,就埋怨方继先,说他赖在部队上不肯回来,这也加深了她对父亲的怨愤。家英的情况稍有不同,不需要帮家里做事,朱丽雅的身体一直很好(长期抗暴抗出来的),一直做的动事,只是很多时候心情不好不想做,但也轮不到家英来做,急于讨好老婆的秦安邦会抢着做,从小不丁的洗洗抹抹到大的修修补补,他都会做而且做的很好,而且会烧一手好菜,这个人精力旺盛,学什么会什么,不像我学什么不会什么。但是他做了好事没有好报,朱丽雅心情不好就向女儿诉苦(儿子太小而且不是个好的倾诉对象),说的含蓄点是,你爸爸不体谅人;说的直露点是,秦安邦这个流氓,又折磨人了。虽然一直没说她被强Jian的事情,但女孩懂事早,而且在这一方面天生的比男孩敏锐,父母房间里经常响起的打斗声对她刺激也很大,渐渐的和朱丽雅一样厌恶秦安邦了。以前我说过,天才的俄底浦斯情结都很浓郁,但这两个女孩子都很笨,成绩在班上都是比较差的,这也她们合得来的原因之一。但不能因此否定我的研究成果(我好不容易才有一点成果),首先强调一下,俄底浦斯情结是成为天才的必要但不充分的条件,套用一句流行语就是,俄底浦斯情结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它是万万不能的。其次她们对父亲是恨而不敌视,没有一种战而胜之取而代之的意愿,有的只是怨恨厌恶诅咒之类情绪化的东西,也就失去了理性,所以她们身上这种恋母仇父情结并非标准(我定的)的俄底浦斯情结。再其次,她们是女人,女人的俄底浦斯情结应该是恋父敌母,和男人相反,不过要补充一点,人之初是不分男女的,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恋母敌父,大了之后才分的,这样一来,女孩比男孩就要多培养一种情结,但往往培养不好,因为不管什么情结都是越大越难培养,所以天才里面,男人多女人少。

两家交恶后,这两个过去的好朋友也反目成仇了。秦家英长得很漂亮(没她妈妈漂亮,大家都这么说),但有狐臭(跟她妈妈一样,大家也都这么说),礼娟就抓住这一点攻击她们母女,骂她妈妈老狐狸精,骂她小

狐狸精。礼娟长得不算很漂亮但也不难看,生理上也没有什么缺陷,家英抓不住她身体的弱点,就抓住她在家里地位低下这一点予以反击,嘲笑她是家庭妇女,抓住她妈妈体弱多病这一点,骂刘秀明是老病鬼。这样一来礼娟就更不愿意做事,这时方礼让也大了,礼娟就动用权威要礼让做事,让他自己洗尿布洗床单,礼让在家里的地位事实上比礼娟还低,谁说话他都得听,他不做事是因为老方护着他,礼娟一要他做事,老方就说:男人做什么家务,婆婆妈妈的长大了没出息。礼让冲姐姐做个鬼脸,乐颠颠的跟着父亲跑了,礼娟不和老方说话,只能干瞪眼,或者敲敲打打的发脾气。这是两家没发生冲突前的情况,冲突后就变了,礼娟和老方说话了,而且做起主来了。那天和秦安国干了一架后,老方还像没事人似的大模大样的往上座一坐,坐下后发现差了什么,想了一下是酒,看看周围,大家的目光都不太友好,连礼让都躲着他,老方只好识趣地站起来,自己拿酒瓶酒杯,倒完酒,再看桌上,只有大馒头和咸菜,习惯地看看姑娘(他回来后礼娟每晚都得给他弄一两样小菜,不是礼娟想弄,而是刘秀明说,你爸就是好一口,给他炸把花生米,拌碗豆腐。但今天没人吩咐,她也不想弄,所以什么也没给他准备),礼娟把头一歪,鼻孔朝天,意思很清楚,不伺候。老方喝了一杯闷酒,把桌子一拍,火冒三丈起来:什么吊###事情!老子差你们哪!刘秀明也不示弱:凶什么凶?这么大周年的人了,儿女也这么大了,做这种不要脸的事,老不要脸,老不正经。老子做了什么!证据呢?就听你们胡扯###蛋!老

方想起那床床单,站起来到处找,礼让床上的换过了,煤炉旁还挂着一床,已经洗过了,烤得也快干了,老方估记就是这一床,抓在手上,走到大家面前:是不是这个,为什么要把它洗掉?刘秀明说:我们不想跟着你后面丢人。胡扯###蛋!老方追着老婆骂,刘秀明把门一关,不理他了,中午看秦安邦闻过湿斑后,她也闻了

一下,发现味道不对,就让礼娟洗掉了,她就是想让这件事情说不清道不明。

老方进不了老婆的门,就来找姑娘:礼娟,是你洗的床单?……拉倒,跟你说也没用。老方想到姑娘才十四岁,哪里懂那种事,低头喝一口酒:都不要相信你妈妈胡扯###蛋,知道了,小兔崽子,还有?他骂礼让小兔崽子,礼让头一缩跑掉了,对礼娟他就不能骂人了,毕竟是姑娘家,站起来也是有他高的人,跟她说话就要客气点:礼娟,没有的事,啊。但礼娟就给他看一个后脑勺,一声不吭。老方又想起来姑娘从来不跟他说话这件事,以前他是不好勉强也懒得问,今天心情很糟,想到这事也生气,拍拍桌子:礼娟,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啊,问你话?老方忍了忍,实在忍不下了,又把桌子一拍:老子问你话怎么不回答!你倒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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