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要面子也就算了,还想毁了江赴亭的面子。
柳海棠说:“那次是剑宗内部举行的剑道大会,邀请了大师兄当裁判,我和几个师妹沾了大师兄的光,也讨得了名额前去旁观——我是真的去看比赛的,其他师妹中有些不是剑修,看不懂比赛,就是来找道侣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当时的江赴亭在大会上过五关斩六将,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头筹,结果在颁奖的时候,她未婚夫忽然跑上了台。”
唐姣:“他干嘛了?”
柳海棠:“他向江赴亭提亲了,大概是觉得在众人面前她不得不答应自己吧,然而他低估了江赴亭,江赴亭是个很理性的人,她只是皱了皱眉,就轻描淡写地说,她不认为这件事应该摆在明面上让所有人见证,算是委婉地拒绝了。未婚夫被当众拂了面子,一时恼怒,说,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娶你了,又问在场的人有谁敢,敢的上台去。”
唐姣默默地捂胸口,如果是她,这时候可能已经要被气死了。
“他这话明显是冲着大师兄来的,而且他还不加掩饰,直勾勾地看着大师兄,仿佛是在说,如果他真的上台了,两宗之间的关系便会毁于一旦。而大师兄只是很平静地回望,既没有出言解围,也没有为自己辩驳,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很清楚,这种局势应该由江赴亭处理,旁人插手只会让事态更复杂。”柳海棠尴尬地低咳一声,说道,“但是我那时候一腔热血,满脑子都是我曾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觉得她如此风光的人物,不该受此侮辱,结果事件的中心人物还没作出什么反应,我就蹭地一下站起来举手了。”
那时候,徐沉云看到自己的师妹霍然起身,忍不住闭上眼睛,按了按眉心。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柳海棠。他们之中当然有人为江赴亭打抱不平,但是对方可是掌门的小儿子,没人敢招惹,只好默默忍耐,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有个女修站出来。
而且还不是他们宗门的修士,是合欢宗的修士。
就连江赴亭本人,即使被当众羞辱也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产生了变化。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相貌清冷的女修走上前来,所过之处,人群分离,如同被分割两侧的潮水,她于是很顺利地登上了台,大概所有人都被这个意外震住了,从始至终也没有人发出异议,红衣女修气势汹汹过来,说:“没有人愿意?我就愿意。”
“你?”未婚夫终于反应过来,错愕道,“可你明明是女子!”
柳海棠面无表情问:“怎么?女子就不行了?”
未婚夫捧腹大笑:“我说你这个合欢宗的弟子,就不要来凑这个热闹了。”
柳海棠还要跟他吵,她是不怕吵的,也不觉得这是很丢脸的事情,她都手刃过自己的前道侣了,这个人虽然是掌门的小儿子,杀不得,总能骂了吧?不骂她心里不痛快。
但是江赴亭轻轻拉住了她。
柳海棠竭尽脑汁想出的话就这么被打散了,她有点茫然地转过头,看向江赴亭。这个无论是仪态还是相貌皆如清潭一般淡然的剑修朝她摇了摇头,终于露出了一次笑容,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却让柳海棠看得怔了片刻,随即,她听到江赴亭声音很温柔地说道:“谢谢你。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是想亲自处理,所以能请你在旁边看着我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
柳海棠视线一转,有点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徐沉云。
徐沉云朝她点了点头,她就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到旁边去了,但也站得不远。
温和地目送柳海棠退开,再抬眼看向自己的未婚夫时,江赴亭的神情已经彻底冰冷了下来,偏偏本人还不自觉,得意道:“赴亭,你现在答应我还来得及,我不计较。”
“不。”江赴亭说道,“我从来不反悔。”
未婚夫一愣,“那你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要撕毁婚约不成?”
“我正有此意。”江赴亭的目光在台上始终一言不发的掌门身上掠过,然后看向眼前的男人,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剑。那是一柄极为漂亮的剑,剑身是青白色的,好似瀑布高悬于青山间,有着凌冽的锋芒,连斩十六人,她的剑已经热得滚烫,刚出鞘就立刻发出了兴奋的清鸣声,男人的脸色变了变,“我们都是剑修,就拿手中的剑说话吧,如果我赢了,那么婚约一笔勾销,如何?今日诸位在此,正好可以为我们二人作见证。”
未婚夫恼怒道:“这不公平,你的修为远高于我。”
江赴亭说:“既然你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觉得我会甘愿为你低头?”
柳海棠在旁边适时搭腔:“你修为这么低还大放厥词,可笑!”
未婚夫嘴唇翕动,又欲辩解,周遭排山倒海一般的低笑声却已经传入了他的耳蜗,让他痛苦万分,而江赴亭也不想和他解释太多,见他不肯自己拔剑,手中的剑闪电般的刺出,精准无误地嵌入他的剑格与剑鞘之间,手腕一抖,随着铮鸣声,宝剑疾射而出。
天地剑宗有古训:出剑即战,必分高下。
他不得已只好抬手接住了剑。
这一接,随之而来的就是江赴亭一剑接一剑的凌厉攻势,她一点也不留手,加之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对方不得不一直阻挡,她步步紧逼,对方步步后退,很快退至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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