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茶喝了一口,笑道:“那你只能去对你那弘旺少爷说了,他以后都不去宫里念书了,今日还是他拉我走的。”
我大吃一惊,原本还以为只是小孩子贪玩,逃个一次学没什么打紧,没想到似还有其他事发生,急问道:“怎么回事?”
“也难怪他生气,我见了也很生气。”他放下茶碗,拳头又一瞬握紧,面上带着一丝不平之色,哼声道:“一点小事,和二十叔起了些争执,二十叔就取笑他,说八叔是辛者库之后,不忠不孝,他一气就打了二十叔两拳,拉我走了。”
我完全怔住,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只怪康熙太能生了,那二十阿哥胤袆辈分高着一辈,年龄却比弘时还小,本是小孩子口没遮拦胡说,弘旺却也是个小孩子火爆脾气,难怪会动手了。
我不禁长声一叹,若康熙对胤禩念一点父子之情,胤袆也必不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弘时侧过脸看着我,试探问道:“弘旺打架的事,你要对八叔说吗?”
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他并没做错什么,是我错怪他了。福晋将他教得很好,胤禩有一个好儿子。
第166章 第一六肆章 赐婚
中元节的时候,我还去了将军府祭拜。乱云岗,晨风遭千人围攻,与百里曦双双坠崖,尸骨无存,将军府后山坟冢也只是埋着他的衣物和葬品。
在他墓碑前站了许久,康熙果然像胤禛料想的那样,封了他镇国公安抚人心。
想到往昔种种,不禁伤怀,直到傍晚,文素叫我去用膳,我才收起心情,随她走了。
晚膳后,我让孙嬷嬷抱了思诺来,那本是我的亲生儿子,此刻却只能以姨娘的身份相认,我几乎每日夜里都梦着他、念着他,多想能将他带在身边抚养,可是我却无法时时看到他,更无法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从孙嬷嬷手中接过他,他闭着眼沉沉睡着,红扑扑的脸蛋儿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覆在眼帘,小嘴儿微微张合。
不知是悲是喜,只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从生下他到现在,这还是我第一次抱他,那小小的身子,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但我的心却沉重得难以呼吸。
孙嬷嬷哀声一叹,“云诺真是可怜,一出生就没了父母,没兄弟姐妹就不说了,可叹将军也是单传,他连个叔叔伯伯也没有,而今恐怕就和你这姨娘是最亲的人了。”
她这一说,我更伤心,我将他带来这个世上,却没想到会让他如此孤苦。
孙嬷嬷也是真心疼他,见我流泪,也忍不住哭了两声,“可喜诺儿很乖,从来不哭不闹,好似他也知道自己命苦,更要坚强。”
“我不会让他受苦。”我在他粉嫩的脸蛋儿上轻轻一吻,柔声道,“诺儿,在这世上,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还有……”
还有我这个亲娘!
我想将他带回孟府住几日,孟轲和夫人也很想念外孙儿。去找文伯商谈,他开始不同意,怕诺儿还小,抱出去有什么闪失,可后来还是被我说动了,叮嘱了文素、白柔、孙嬷嬷一起随我回孟府。
途经八爷府,却见外面有宫里的人,我心中一紧,猜不到会是什么事,匆匆入内,将文素等人在西院我住的小屋内安顿好,立刻去找福晋打探消息。
福晋半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受与我合魂的影响,这半年她几乎一直卧病在床,气色一天差似一天,胤禩找了许多大夫,也未诊出病因,只是服些汤药拖着。见我进屋,她也没什么精神,懒懒地倚在床头,问道:“你不是回家祭祖么?怎的来了?”
“已经祭祀完。”我小心道,“方才从外面经过,见有宫里的人,不知他们来可是有事?”
“不知道。”她强掩了担忧,又好似说服安慰自己道,“皇上召了爷进宫,应是叙叙家常而已。”
我心头一震,这个时候天已入夜,无事怕不会急召进宫去,福晋定也是担心的,我也不好说什么让她更担心的话来,只好宽慰道:“应是没事的,福晋多加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她挥了挥手,我出了房门,遂走回西院住处,打算等着胤禩回来问过无事再回孟府。
可这一等却等了一个时辰,天已完全黑了,他仍是没有回来,福晋派了人进宫打听消息也没个回音。而这时,本来一直熟睡的诺儿却哇哇哭了起来,我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办,只好交给孙嬷嬷抱着,急问道:“是不是饿了?”
“不是。”她摇了摇头,伸手到包着他的小被子中,皱眉道,“也未尿湿,诺儿向来很乖,不会哭闹的。”
“那是怎么了?”我对带孩子一点经验也没有,害怕地道,“难道是病了?”
文素也急了,将他抱过去,一边来回走着,一边轻哼了曲子哄他,可丝毫无用,他越哭越厉害,咳起嗽来。
“一定是病了。”我再难镇定,就要冲出去找府上的大夫,却撞见张氏推门进来。
“你在干什么?吵死人了。”她推了我一掌,跺着脚怒喝道,“可是嫌府上还不够乱?哪里来的野孩子?还让不让人清静了?”
我忍着气赔礼道:“奴婢该死,扰了主子清静……”
“你是该死。”她打断我道,“现在爷被叫进宫去了,所有人都担心得不行,你还来添乱,你这死丫头,滚外面罚跪去。”
我仍是忍着气,垂了头道:“主子息怒,过了这时,主子要怎么罚奴婢都行,但现在小孩子突染疾病,需得先请李大夫来看过……”
“谁家的孩子?”她推开我向文素走去,冷冷道,“病死了又如何?哭哭哭,没见过这么烦人的小子,死了更好。”她说着竟伸手向诺儿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