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好生奇怪,拿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说事,说了半日莫名其妙的话,这是怎么了?要是嫌她不好,打发了就是了。何必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费脑筋?”
“皇上看来是不愿意承认了,那臣妾只好提醒皇上一下,其实皇上是最清楚不过的是不是?”陈皇后把目光转过去,盯着刘彻看了一眼,又缓缓地道:“这不就是三月三那天晚上皇上带回来的那个讴者吗?”
“哦?是她吗?”刘彻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便认真地看了子夫两眼,眼神仍旧是冷冷的,在费力寻找从前的记忆似的,过了片刻,忽然像是恍然大悟:“哦,记起来了,你不是那个姐姐家里的讴者吗?怎么,你还没走?还留在椒房殿吗?宫里最近又新来了一批讴者舞女,用不着你了,你就听皇后的安排吧。”
子夫只得谦恭地道:“奴婢已经在织造房了,今天是皇后娘娘有事吩咐奴婢,叫进来的。”
“哦,那也好,那你就留在那里好好做事吧。怎么,今天为了什么事情,惹得皇后不高兴了?”刘彻也不再继续看子夫一眼,又转向陈皇后,无限温情地道。
“皇上真的把她都忘了吗?臣妾可不敢这么以为!”陈皇后冷冷地道。
“要不是皇后提醒,朕可真就想不起来了,这么多人,朕哪里能记得住个个的名字?”刘彻不以为然的道。
“她可不是一般的人啊。”陈皇后拖长了声音,道。
刘彻更变得有些哂笑起来:“有什么不一般的?不过是个讴者而已,那天在姐姐家里唱过两首歌吧?”
“怎么,皇上变得这么健忘了?不光是上巳节,就是前几天,是不是还见过啊?”陈皇后微微含讽地道。
刘彻却还是那幅全不在意的样子:“朕说呢,皇后还是为了那天的事生气啊,朕不是解释过了吗?那天晚上是在花园那里,时间晚了,就随便在偏殿歇了一夜,哪里有皇后猜疑的那些事?身边的人都可以作证,难道皇后还总也不相信朕吗?”说着说着,刘彻反而显示出一种怒色来。
陈皇后见刘彻发怒,面色也有些缓和下来:“不过臣妾可是知道的清楚,皇上想抵赖也不行!”
刘彻装作要拂袖而去的模样:“既然皇后总是这么疑心重重,不以夫妻恩爱为念,猜忌不停,那朕也没法子了,只好由这皇后去罢!”
陈皇后这时才有些慌张起来:“皇上请回来!臣妾还有一句话要说。”
刘彻本来就并非要认真离去,此时见这招奏效,便也慢慢踱了回来:“皇后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皇后的表情却仍是一副不悦的样子:“臣妾见她的针线好,叫她绣几匹绢子出来,谁知到这丫头故意躲懒,居然没绣出来,臣妾一会拜见外祖母还等着穿呢,所以生气。”
“原来是为了这点小事,阿娇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何必为了这么一件衣服生气?况且这丫头看着也不像是那么聪敏的人,想来能绣出什么好东西来?咱们的事还多着呢,别在这里纠缠了,快,陪朕到花园赏花去。”刘彻变出一幅笑容,笑着道。
“慢,臣妾还有一句话没说呢,皇上刚才说的要是都是心里话,就做一件事,才能证明方才说的。”陈皇后意味深长地道。
“什么事啊?”刘彻语气虽然镇定,可是跪在地下的子夫,却分明看见他藏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只不过上面的人都没有留意。
陈皇后轻轻端起子夫的下颏:“既然皇上都把她忘了,丝毫也不放在心上了,她今天又惹得臣妾心情这么不好,就请皇上打她一个巴掌,臣妾就消气了,这些事也就都一笔勾销了,好不好?”
刘彻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语音却听不出丝毫的变化:“皇后真的要这样才能消气?”
陈皇后转向刘彻:“怎么,皇上舍不得了?”
“哪里,朕哪里能为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让皇后不高兴?况且有什么舍不得的?”刘彻眼见被逼到了绝路,却还是犹豫着,不肯过去动手。
“那就请皇上为臣妾出了这口气!”陈皇后毫不犹豫地说。
“请慢!”忽然一个清丽的女声在旁边传过来,众人顿时都掉过头去,是风筝,那个白衣女子,这么半天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此时却站了出来道。
“风筝,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话?”刘彻忙道。
风筝走近几步,跪下说道:“启禀皇上,奴婢这会子过来,正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太皇太后这几天有些凤体违和,命人传谕六宫,一年之内,不得惩治**宫人,以求天瑞,皇上大概是下朝还不知,所以奴婢大胆说话,请皇上不要下手,以免违抗了太皇太后的心意。”
刘彻的手顿时停止了颤抖,面上却仍是冷冷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朕今天就暂且饶过了这个丫头,以后你可要小心点,要是再得罪了皇后娘娘,就是有太皇太后的旨意,也庇护不了你,朕必定得为皇后出气!”
陈皇后气得脸色发白:“皇上,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刘彻一幅无奈又无辜的神气:“那你说怎么办?皇祖母正在病中,朕总不能违抗了她老人家的旨意啊,你就是心里这几天想的太多了,快别这么合计了,忘了这些事算了,朕都不放在心上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呢。以后朕到哪里去,一定告诉你,好不好?这个丫头,就让她还回到织造房去好好做事吧,皇后也犯不着和这么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再说了,那么多件衣服,哪件穿在你身上,都好看,何必非要她粗手笨脚绣的?”说话的口气,似乎只以陈皇后为重,丝毫也不把子夫放在眼中似的!
☆、第二十八章 逃脱(求收藏,求推荐)
“好吧,既然皇上今天这么和气,臣妾也就不生气了,皇上,以后你可要多关心臣妾,别对臣妾总是那么冷淡了。”陈皇后疑虑也消了大半,见刘彻这么和气,也就柔和地笑笑道。
“好,这些天都是朕的不是,其实朕有时候也是为了国事烦忧,所以见了你,难免脾气爆些,以后一定体贴你些,再也不让你为朕担心了。”刘彻看着陈皇后道。
“其实皇上也不必为了国事这么烦忧,不是还有太皇太后和大臣们吗?皇上只要不耽误了大事,小事就只管放手让他们做去好了,一个不小心,还为了国事和太皇太后弄得不愉快,又是何苦呢?皇上闲的时候,就多陪陪臣妾,咱们一起给太皇太后请安,哄她老人家开心,不是比什么都强?”陈皇后娇俏地道。
刘彻的眉头一皱,脸上神色很是不悦:“你看看你,总说了你不懂,朕这么年轻,怎么能毫无作为?就这样一生游玩浪荡,不去建功立业吗?”
陈皇后被刘彻说的一愣:“臣妾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皇上那样上进,实在是太辛苦了,皇上已经富有四海,天下又太平已久,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做个悠游天子,及时享乐,这样起不好?皇上总是说臣妾不懂,臣妾就是不忍心见皇上那么辛苦。忙的焦头烂额,总也没有时间陪臣妾。”说着,竟然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
刘彻更是烦躁的样子:“都说了你不懂,还不承认,什么叫天下承平已久?匈奴虎视眈眈,连年骚扰,堂堂大汉不能威慑镇服,反而要派遣公主千里迢迢远去塞外和亲?难道这不是大汉的心病?朕既然为天子,又怎么能不为此忧心?”
“可是,这也不是皇上一个人的事,这是前朝就有的先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是从高祖皇帝开始时候就有了的,两位先帝不都派遣公主和过亲吗?皇上何必为此不安?”陈皇后脸上有些不解的神情,拉住刘彻的手道。
刘彻不耐烦地甩开陈皇后的手:“虽然有过先例,可是这也毕竟是无奈之举,朕就是想破破这个例子,叫匈奴臣服于大汉!”
陈皇后心中满是不解,又被刘彻的态度也弄得有些激怒了,便声音不忿地说:“臣妾都是一片好心为了皇上,没想到皇上倒不领情,既然这样,臣妾就不管了,皇上只管挨累去吧。”说着竟要赌气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