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啦。”穗高用力点了点头。
当晚我就去了准子的住处,而她也知道我的来意,一见到我就说:“我绝对不会把孩子拿掉的。”
我开始了费时费力的劝导工作,真是一份讨厌的差事。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做了,因为我也打心底里感到把孩子堕掉的确是为了她自己考虑,并认为还是不要和穗高有任何的瓜葛会比较好。但却又为了让她同意堕胎,不得不承诺自己会劝说穗高和她的婚事。
流了大约两公升泪水之后,准子终于答应堕胎了,我自己也筋疲力竭。几天后,我随同她一起进了妇科医院。过了几个小时,又开车送做完手术的她回家。她如同死人一般面无表情,直直地盯着窗外。那张侧脸已经没有了刚见面时的那份开朗。
“我一定会让穗高履行诺言的!”我说,她什么也没回答。
不用说,穗高食言了。几个月过后,他和神林美和子定下了婚约。知道这事儿时,我便追问穗高如何对准子交待。
“我自己来解释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又不能同时和两个女人结婚。”穗高说。
“你会好好劝她吗?”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他回答,脸上带着不厌烦的神情。
但是,他却什么也没对准子说。直到最近,她还一直蒙在鼓里,以为自己能成为穗高夫人。
我又回想起白天看到的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当出租车驶到穗高家门前时,我把一张五千元大钞递给司机,找零也没要就飞身下了车。然后迅速跑上大门的楼梯,发现门依然锁着。穗高并没有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留给准子。
我直接往庭院走,“三色堇——”我重新想起她的话。
而看到院子的那一刹那,我呆住了。
在修剪整洁的草坪上,铺着一块白色的布。定睛一看,那正是浪冈准子。她还穿着刚才那件白衣。
不同之处在于,她头戴面纱,右手拿着花束。面纱略微掀起,露出她那张瘦得凹陷下去的脸庞。
雪笹香织篇
海胆意大利面并不好吃,盐放得太多,不合我的口味,随后的鲈鱼也是一样。但将其咽入胃中后,嘴里却未留下任何味道。可能是因为我吃得心不在焉的缘故吧。
骏河直之的手机的响声使得我产生了某种预感。在头脑里猛然浮现出了先前看到的那个女人的脸,白色的衣服配上雪白的容颜,还有射向穗高诚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从穗高那略显僵硬的表情以及骏河惊慌失措的态度我顿时意识到了她是什么来头。要是神林贵弘不在场,我一定会向穗高彻底问个明白。
骏河通完电话后脸色非常难看,走过来叫穗高。我推断那个女人一定是提出了什么使他们为难的要求,否则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原因让和神林美和子一块儿吃着饭的穗高离席。对于他来说,当前最重要的人就是美和子了。
“他依然是这么忙呢。”美和子对我说。
“貌似是这样。”我回答。美和子太天真了,丝毫不懂得怀疑,即便对穗高诚这样的男人也不例外。这一点让我倍感焦急。
也许是心理作用,不久后回到座位的穗高脸上,已经找不到了原先那份从容。骏河突然有急事不得不先离席,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我替他向你们道歉——他一坐下来就这么说,不断地看着神林兄妹俩。
“骏河也忙得够可以啊。”美和子用少女漫画上的眼神望着穗高。
“他管理的业务范围太广了,真是辛苦他了。”穗高嘴上说着违心话,冲美和子一笑。那是他引以为豪的笑容,不知有多少女人被这笑容所蒙骗。
我脑海里浮现着骏河直之那张瘦骨嶙峋的脸,暗自同情起来。尽管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一定为了帮穗高犯下的事收尾而汗流浃背地东奔西跑吧。
吃完甜点后,我们正喝着咖啡时,年轻的女侍弓着腰向穗高走了过来,小声说:“有您的电话。”
“电话?”穗高面露疑惑之色后,朝美和子苦笑着说:“一定是骏河那小子又什么事情处理不当了。”
“快去接电话吧。”
“嗯,那我先失陪一会儿。”穗高站起来,“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几次三番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