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明明俊若谪仙,但看在芙香的眼中却让她不寒而栗。“三爷说笑了,芙香只是斗胆想问三爷一句,若是芙香出更高的价格,能不能把自己的命从那个李真的手里买回来!”
直到现在和这个张宗年面对面之后,芙香才明白那日她说要约张宗年见面,南风十里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神情是为的哪般了。
她这算不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只可惜,她现在还真是骑虎难下了!
“李真……”张宗年突然轻喊出这两个字,然后双眸紧紧的盯着芙香似笑非笑的缓缓说道,“他是昌平侯的大管家。”
“啊!”还没等芙香反应过来,南风十里倒是先惊呼出了声。但紧接着,他在看到张宗年递过来的凌厉眼神后,立刻闭嘴禁声,埋头吃菜了。
“果然。”芙香根本没注意到南风十里那如耗子见了猫一般的窘态,自顾自的冷笑道,“原先来见三爷前我还有一丝奢望的,现在这奢望倒是碎的一干二净了。”
“他出了五十金锭,想要买夫人的性命,只是时间还未定。”
芙香回了神,突然小心翼翼的问道,“方才三爷不是说,干你们这一行的是不能泄了卖家的底的吗?那为何……”
“不巧,我来的时候将夫人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他说的如此坦荡,坦荡到让芙香都无言以对了。“夫人身世跌宕起伏,都可以写一册子书了,若是丢给说书先生肯定能引起晁新的轰动的。”
南风十里听了不禁在心中汗颜,张宗年,这是在开玩笑么?可惜,真的是一点也不好笑啊。
“所以?”芙香还是不明白张宗年的用意。
“所以我知道了,夫人是昌平侯府遗落棚户的嫡女,也是花扶柳花夫人的义女。”
“三爷认识我姑姑?”可是不对啊,张宗年的年纪看起来和白聿熙差不多大,没的理由会和花扶柳交情颇深啊。
“在下不认识花夫人,可是花夫人的父亲,是家父的救命恩人。”
此话一出,南风十里惊的掉了手中的汤勺。“哐当”一声,勺子跌落在瓷碗中,溅起的汤汁飞入了他的眼,南风十里“啊”的一声便双手捂眼低下了头。
张宗年随意的看了南风十里一眼,满不在乎的又将视线挪到了芙香的身上。
芙香也是愣在那里定如磬石了,“所以……所以是……”她难得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是,花一刀救过家父。”张宗年好心的再次出声提醒。
芙香顿时感觉双脚无力,忽然软下了身子,柔柔的滑坐在了椅子上。这可真是天上掉了一块大馅儿饼砸中了她啊。
“那不知我要出多少银子……”想到这里,芙香连忙接着刚才的话题开了口。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像张宗年这样的人,很可能出了这间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是在下要还的人情,不算钱。夫人放心,不论侯府出多少钱,都卖不走夫人的性命,我张宗年说要保的人,放眼整个大央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从今往后,就这件事儿上,姑娘可以高枕无忧了。”张宗年这一番话说的何其狂妄,可是偏偏有着不容人怀疑的可信度。
芙香突然想放声大笑,大太太这一招螳螂捕蝉,殊不知还有黄雀在后呢!
“三爷,小女子欠三爷一条命,今生无以回报,只能铭记于心,不敢相忘。”芙香说着,满上了酒,起身敬了张宗年一杯。
“一命还一命,不足挂齿。”张宗年微微一扬嘴,将刀光血影隐没在了云淡风轻的笑谈中。
“那若是李真到了时候再来找三爷,不知三爷可方便回绝。若是不便的话,李真出的那些钱芙香愿意……”
“诶!”听到这里,张宗年已经举手打断了芙香的下文,“钱收不收我看的是价码,但是事情办不办却要看我心情。更何况,侯府李真那些小钱,还入不了我张宗年的眼。”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句话,张宗年一贯是嗤之以鼻的。他若不愿意做,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奈何他不了。
经他这么一说,芙香是彻底的安心了。顿时满桌的饭菜也变的可口香甜起来。席间,她不顾南风十里的阻拦,硬是敬了张宗年好几杯酒,惹的张宗年直称她为女中豪杰。
一直到张宗年先行而走,南风十里还没有彻底的缓过神来。一顿午膳用了一个多时辰,他看得出张宗年走的事情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啧啧,香香,你也真不知是走了什么吉年大运了,那可是张老三啊张老三,晁新赫赫有名的张老三竟然愿意卖这么大一个人情给你!”南风十里抱着空空见底的酒坛颠儿颠儿的走到芙香的身边坐定,然后郑重其事的和她说道,“你看,这个人情你应该算一半在我的头上吧。”
芙香的酒量不佳,眼下已经有些醉了,可是脑子还算清醒。“你别狮子大开口,无非就是做了个中间人而已。”她睨着略显迷离的眼神打量着南风十里,突然爽气的说道,“三日之内的扑卖收成全算你的,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十日!”南风十里讨价还价。
“得寸进尺。”芙香很不优雅的打了个酒嗝,倒是没有驳了南风十里的话。
南风十里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拿着羽扇“吧嗒吧嗒”对着芙香就是一阵猛摇,“你瞧,朋友做到我这个份上的还真是不多见。先前是拦着你让你少喝酒,眼看着拦不住你猛的喝多了,我还好心的让小风去知会了一声白少,看这个时辰,白少差不多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