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麟左右四顾,在其正前方,有一方小桌,并有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儿在那给人把脉看病,并且有不少人在排队。
许麟不以为意的将头转向另一边,那里有着几位账房,并不时有人拿着看病老头儿给写的方子去抓药。但是与此同时,让许麟有些意外的是,在账房里头,正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
那是一个长相富态,皮肤白净,留着八撇胡的中年男子,看样子也有四十好几了。
与其目光相对时,许麟悠然的一点头,然后静默不语的依然站在那里,而那个留着八撇胡的富态男子,对着身旁的一个小厮交代了几句以后,便将目光移到别处,许麟看着那个小厮冲着自己走来的时候,却将手伸入到了怀中。
小厮脸上挂笑的一拱手道:“这位客官,您是看病啊还是要抓药?”
许麟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既不看病也不抓药!”
“那您是来卖药的?”
小厮的机灵劲儿,委实让许麟一怔,然后又笑道:“正是!”
“那您里边请,我这就带您去鉴别药材!”小厮的态度很好,然而许麟却一摆手道:“这就不用了,我这药材很好鉴定!”
说着许麟从怀中掏出一味药材,呈纺锤形,须根细长,根状茎短,便连有一朵红色小花,伞形花序顶生,花小,花菩钟形。而店小二在看到这花的时候,神情一怔,却将目光转到了账房里面。
许麟的姿态摆的很阔,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周遭的人在看到许麟手中的药材之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正八经儿的人参带着花呢!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麟手中这味药材的时候,那个在账房中留着八撇胡须的男人再也坐不住了,径直的走到许麟面前,勉强的露出笑容道:“客官还是里面请吧,这里人多眼杂,财不外露啊。”
许麟扫了四周一眼,然后在满是羡慕与贪婪的目光中,跟随着这个中年男子,走进了账房里,而在里面却还有一个单间,布置的虽然简陋,却是精致至极。
“敝人姓关,名丹青,是这药庄的掌柜,不知小友称呼?”说着关丹青便示意许麟坐下,然后亲自给许麟斟了一杯茶。
“在下许麟,见过关掌柜了。”许麟只是一扬手中的茶盏,一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那形态倒是更像这家药店的掌柜似的。
可就是这样,关丹青的态度反而更加的好,那一脸肥肉乱颤,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隙的谄媚笑容,让许麟更加明白,自己这样装,就是对的。
看人先看其衣,再观其言行,许麟这一身行头,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的华丽打扮,但在这小县城里也是绝无仅有的。
衣着白净,丝绸带布,做工精美,却又显朴素,再看许麟的举止,分明有着大家之风,话里话外都有一股傲慢之气,这样的人关丹青一生可见的多了。
一个富家子弟中的二百五,不知碰到了什么麻烦事,而流落至此,虽然囊中羞涩,但是这名门的架子还是要摆上一摆,因为在这些人的眼中,这广田县的所有人,可都是粗鄙的乡下人,不值得同礼而待。
心中已然对许麟有了一个大概的定义以后,这时却听许麟忽然说道:“不知掌柜的是要自己收这人参吃,还是要再贩卖他人之手呢?”
这话问的可是生意人的禁忌,但是眼前这个少年人还是直言不讳的问出来,渐显其生涩单纯的本色,心中鄙夷的关丹青没有直面回答许麟,而是顺着许麟的话说下去道:“您的意思是?”
许麟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伸手摸进怀中,竟然掏出大把的金银来,往那桌子上一扔,这让关丹青面色一怔,不由得一脸不解的看向许麟。
“少爷我,可不是你眼中的破落子弟流落江湖,这是告诉你,我不差钱!”许麟鄙夷的一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卖个关子给关丹青。
“这就让在下实在不知了。”关丹青呵呵的笑着,丝毫没有一丝的怒气,还是在放低自己的姿态。
见他这一副彻头彻尾的商人模样,许麟一抬手将桌子上的金银收了起来,这些可都是在琅琊秘境中,杀人越货得来的。
将手中的人参花放到了桌子上,许麟目光灼灼的盯视着关丹青,一股无形的压力,似乎一下子将关丹青整个人给罩住,而以一个凡人之体,体验着修行者的精神威压,关丹青险些坐到了地上。
“你手中也有一味和这一样的人参花,是也不是?”
听着许麟的质问,面对着已经有些负荷不起的无形压力,关丹青整个人仿佛是刚从水中捞起一样,大汗淋漓的不说,竟然想要呼唤下人的力气也没有。
见关丹青哆嗦的说不出话来,许麟眉头一展,身体舒服的靠在了椅子上,悠然的看向关丹青的时候,关丹青噗通一声的坐到了地上,身体顿时一松的同时,关丹青刚想大声喊叫之际,却发现许麟正微笑的看着他,那笑容让他浑身发寒,更有一种面对死亡的恐惧,在心里肆虐如风的不受控制。
“我是一个修行者!”
这一句简短的话,对于见过世面的关丹青来说,是最有震慑力的。
大宋朝能这么多年来与塞外的敌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军队与国力是一方面,修行者也占了极大的因素,所以朝廷对于乐意报效朝廷的修行者格外的恩典。就是此刻立即杀了他,如果朝廷怪罪下来,许麟只要一个以身报国的请求,怕就能轻松的化解掉了。
看着关丹青垂头丧气的样子,许麟将茶杯端起,轻微的抿了一口道:“这人参花,是你自己用,还是要转售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