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了二十分钟后,电车呼啸着进了站。
现在是下午三点,车厢里有很多下了学回家的小学生。大冬天的他们还光着腿,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小声讨论着什么。
礼枝看着他们,愈发觉得快乐都是别人的,而大学生只有写不完的论文,做不完的发表。
像是吊死鬼一样,单手抓着吊环挂在车上晃荡了许久,礼枝行尸走肉般地下了车。
家附近是繁华街区,总算热闹了起来。满大街都挂着新年装饰,节日前的浮躁蔓延在空气里,仿佛连温度也升高了几分。
礼枝愁云惨淡地低头走路,在等红灯时照例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
路口旁边有一个年代感十足的石阶,上面竖着石头做的鸟居,破破烂烂的,早已爬满青苔,变得阴森可怖。
这个地方她时常路过,只当它是一个破败神社。
日本神社那么多,偶尔有几个废弃了,倒也正常。
但是今天,她忽然脑子一抽,冒出了激烈的冲动,想过去拜一下。
病急乱投医,医学解决不了的难题就应当适时交给玄学,这很合理。
礼枝如是想着,踩上了破碎的石阶。
她每走一级,就有几块台阶上的碎石剥离下来,滚落到底部。礼枝走得战战兢兢,生怕把它踩塌了,然后被天价赔偿金落井下石。
步履轻缓地来到了平台,礼枝眯了眯眼睛,打量着四周。
想过这里破,但没想过这里居然已经破到了分辨不出原状的程度。断裂的石柱和雕像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手水舎(注:日本神社入口处给参拜者用来洗手漱口的地方)的池子被树叶和泥土填满。
这地方真的还可以参拜吗?
礼枝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但是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她又向里面走了几步,停在了一个只剩下骨骼架子的主建筑物前。
看体积,这应该就是神社的本殿了。
里面黑洞洞的,只有几束光从破洞的地方照射出来。
离谱的是,神社都快变成废墟一片的情况下,賽銭箱(注:顾名思义,扔硬币的地方)还完好无损,除了看上去有点旧。
既然賽銭箱还在,那就是神社还在运作的意思吧。
也就是说,这里真的会有神明聆听世人的祈愿。
那太好了,这个地方一看就不像是会有人来的样子,她可能是几个月来唯一一个参拜者也说不定,那么神明只需要完成她一个人的愿望,一定可以超快超强地实现。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礼枝从零钱包里找了个五日元的硬币,投币,鞠躬,拍手两次,许愿。
“神明大人啊,请一定保佑我无痛顺利毕业!”
再鞠躬。
流程走完,天色也渐渐暗了,礼枝不愿在这地方久留,小跑着下了台阶,接着往家走。
回到家,草草对付完晚饭,礼枝就蹲在电脑前,对着空空如也的word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普通大学生的论文都是屎,那礼枝就属于便秘的那一批。
可惜世界上并不存在学术开塞露这种东西。
抓耳挠腮了几个小时,只憋出了一段比前男友命还短的troduction(注: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