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述行并没有生气,亦没有恼火。
他对此感到荣幸。
明眼人都认为他是副随时会散落的骨架,只有少宫主慧眼识珠,将对自己长生的期许挂在他手上。
他依靠自己寿元,换来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迟露上上下下忙活一通,折来不少干树枝,灵脉的灵力实在过于充沛,她怕点燃造成灵力波动,反而弄伤景述行,于是将其中灵力全数抽离,这才点上火。
火苗攒动,暖暖的赤红在景述行眼底跃动。
迟露在拽他的手:“别太过局促,你是我的恩人,又是我的客人,理应受到优待。”
景述行被她拉起两只手,半强制性地靠在火堆旁烤火,暖意从指尖传达到四肢百骸,毫不留情地在他的眼底燃烧。
他无比庆幸,庆幸迟露选定了他,只是对他苦寻许久,少宫主为何要善待他的答案,有些许惆怅。
耳畔传来迟露的惊叫声:“手!靠得太近了!”
景述行这才意识到,他的一双手陷入火中,任由火舌轻舔。幸亏迟露发现的快将火罩住,不然即刻就会多出一溜的燎泡。
他抬手掩面,徒然发出一声笑。
“少宫主,不用如此费神。”他说。眼中亮堂堂的,仿佛将死火星,不顾一切地散发灼灼光华。
“若只是想让人活着,根本不用费那么多的心力。”
他以手指笔画,全然不觉自己在诉说多么恐怖的事:“将人斩去四肢,摒除五感,置于密室。灵华宫秘宝甚多,只要吊住他的生机,可保其数百年无忧,直至寿元耗尽……”
景述行后面的话,被迟露堵了回去。
她捂住他的嘴,眼中满是惊骇:“你在说什么?”
景述行扯开迟露,安静地与她对视,缓缓道:“少宫主仁慈,可放任他人自由行动,绝非延年益寿的妙法,不是么?”
他甚至牵过迟露的手,一笔一划于其手心中描摹。
被狠狠甩开。
迟露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给景述行一个暴栗。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景述行的心态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她抓住景述行的肩:“你指的是谁?杀人不过头点地,若非有血海深仇,用得着这么折磨人家吗?”
迟露害怕梦里手中染血的景述行,害怕景述行的心里被种下种子,生根发芽后,将此付诸到与他无冤无仇的人身上。
逢月城那些人身死,是因果报应,若是梦里的那种情况,景述行背负的杀业,迟早有一日压垮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