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旁放了画缸,里面许多画卷,画的内容是什么,这个念头令她不敢深想。
博古架,壁画,满墙的书架,几乎和从前一模一样。
只是没有摆在墙角的花。
从前她嫌他的书房素净,总要给他添上许多花。
她蓦地不敢踏入房门。
仿佛进去了,就会将从前装好的刺,满身的骄傲逐一打破。
不是不爱了么?
不是那样决绝地退信么?
不是祝她遂心如意么?
换了时空地点,还留有这样一间书房做什么?
从前她总去的,与他消磨时间的书房。
他在书桌后伏案提字,听闻动静抬起头,如玉的面庞从容静谧,一双眼望向她,宛如从前。
“宁宁。”
她会怎么做?从前她会像一团火焰,笑得愉悦,理所当然地走进去,还得抱怨:“阿霁,你又让我来找你!”
“不想进来么?”他声音平静,嘴角含笑。
颜若宁怔然看去,却仿佛在他眼底看见破碎不安,一纵即逝。
“这里是颜伯父的信。”
她收起神思,走了进去,接过他手中的信瞧了起来,很快便发现了她想要的东西:“你瞧这些字的偏旁,水都是三点。”
“我爹爹是个俗人,讲求迷信,避讳最深。他名字有海,自觉生意兴隆与水有关,写字时水便只写两点,从来不写三点。”
她心中一块悬石落了地:“这些信不是爹爹写的。”
赵明霁颔首:“用以比对的资料有,这点不难。只是这种大案,孤证难立。若说有人栽赃,必须寻出栽赃人,不能轻易结案。颜伯父就算出于保护的目的,也不能出狱。”
颜若宁想起那牢狱的环境,犹豫一瞬,点了点头。能从案中翻身已经是万幸。
她长吁一口气,嘴角弯起许多时日来第一次纯粹的笑:“阿霁,谢谢你。”
他看她良久,轻哂一笑,转头去了书架取书。
那书架上一排都是古籍。
颜若宁想起他的住宅,以及管事说的话,忍不住跟了上去,犹豫道:“阿霁……”
他侧头挑眉看她,弧度完美的下颌线令人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她压住心跳,委婉劝道:“阿霁身居高位,行事若不妥当,会不会被人拿住把柄?”他服紫,自然是高官。
赵明霁沉吟道:“颜伯父的事,我插手也不算不妥。”纵然他有私心,但江南首富牵扯通倭大案,本就是引朝野震惊的大事。他请命主审,理所应当。
颜若宁微涨红了脸,略有些焦色:“我是说……”
她抿了抿嘴。她实在替他担忧,忍不住脱口而出:“阿霁中了状元当了大官,怎么能贪人家的礼呢?那些钱财不过身外物,你收了这么多礼,住了这样大的宅子,日后被人拿住把柄攻讦怎么办?”
赵明霁怔了怔,看向她薄红的脸,忽地低笑起来,俊朗的眉眼都舒展开:“宁宁这是在担心我?”
颜若宁气急:“我自然担心,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
两人一时都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