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霁有心安排她来见知府,待到下次又不知是何时。善堂也不知到几时才能走下一步路。
她既然能做这件事,便不该等着阿霁。
她敲了敲桌子,起身告辞:“抱歉,我有事,离席一趟。”
卫茹早就注意到她与白珠的动作,冷笑道:“颜小姐这是做什么?大家都在筵席上,你一人离席,是要去哪里?”
她要去湖心亭那边让方行舟帮她引见一下程知府,但这话肯定不能在这里说。
她好声道:“我去更衣。”
“更衣?别是又偷偷约见什么人吧?”卫茹扬着声调阴阳怪气。
“比如——今天似乎是跟方神医来的?颜家小姐可真了不得,前有为你送头面的赵公子,后有赴宴也来护花的方神医。真正是了不得。”
吴家小姐不明所以,瞪大了眼:“怎么又多出来方神医与赵公子?颜家小姐不是和康平侯小侯爷退婚,又与穷书生在一起吗?”
“竟有四个男子……!”
颜若宁脸黑如墨:“卫茹,你别张口就来!”
卫茹哼了一声:“我张口就来?我说的哪一句是假?你今日不是与方神医一起来的?你这个头面不是赵公子送的?哦,说不定不是送的,是抢过来的!”
“抢过来?!”吴家小姐眼睛瞪得更大。
这句话意义更加暧昧。
既是抢,那是从谁手里抢过来,那位赵公子,是打算将头面送给谁的?
周围又响起了窃窃私语。
这一次,比鄙夷她是商户女更加过分。
这是生生地造谣。
可她一句“不是”,谁会听?谁能听进去?
颜若宁捏住拳,涂了丹蔻的指尖深深嵌进手心里。
她冷笑道:“我人就站在这里,你们不如直接来问我,在桌子底下议论算什么!”
程家小姐,这场宴会的东家终于发话,冷冷道:“颜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什么叫做己莫为?”
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在花丛后响起。
月光洒落在花间,一个颀长的身影踏月走来,冰冷似高山雪。
颜若宁蓦地鼻头一酸。
“诸位小姐,皆是名门闺秀,书香传世,家中教养便是如此吗?”他一双眼冰冷扫过桌上每一个人。
“何为为?何为不为?”
“我只知诸位工于微技,雕于闺训,溺于骄奢淫逸之物,贪图享乐,未见于社稷有一分功。”
“在座诸位,谁能如颜家小姐一般,心忧黎民,力建善堂,广纳天下无依无靠之人?”
“去岁灾荒,流民至此,诸位可曾施过一粥一粟?”
“彼所为,汝不知,是汝之耻。汝知之,仍屑之,是汝父母之耻。”
他的眸色如墨,直直盯着程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