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税要钱,役要命。
这项被官吏们肆无忌惮利用的规则其实很简单,就只是一句话
若服役的工程质量不达标,便需无条件返工,直到达标为止,这叫“勿计为徭”。
本来原意仅是为了防止偷奸耍懒之辈干活滥竽充数,随便糊弄的措施,瞬间变成了压在无数良善百姓身上的重重枷锁。
正所谓官字两个口,质量达不达标全在官老爷一念之间,尤其是那些买官买爵的上位者们,急于回补损失,更是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而当今陛下又拼命搜刮民脂民膏以充一己私用,不停大兴土木,兴建宫室,使十常侍派出太监们广布各郡,征发良木和石材。
于是妥了,上有所行,下必效之,一场中饱私囊的吸血盛宴便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的上演起来。
受劳役之苦的百姓有家难回,抛荒了土地,失去了收入来源。
可朝廷的丁税不但一点不能少交,地方官还不停的加派杂费,再加之瘟疫横行,野心家们四下串通勾连
终于,砰的一声
黄旗漫卷天下反,无数百姓都或被动或主动的被卷入其间,发出自己的呐喊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如此不恭不敬大逆不道之徒,登时令朝廷震怒,针锋相对。
一时间旌旗猎猎,大军齐发,磨刀霍霍而来,在一场场自相残杀的兵戈之后真乃是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也就正是在此背景下,对地方有强大影响力,甚至本身就是执政地方基层的世家大族们也开始了自己的狂欢。
他们可以通过自己关系和力量庇护百姓免遭摊派和徭役之苦,更甚者还能逃避朝廷丁税。
所以哪怕这些百姓们没有土地的所有权,还要交纳超过一半以上的佃租,他们也愿意托庇于豪门之下。
因为这样的生活比自耕农时更平稳,更安全,不得不说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而这也便是后汉时世家们得以趁乱发家的基础。
如今上千农奴涌来,祁县王氏成为祁县第一世家已板上钉钉,甚至也许不久,他们就可能超过晋阳王氏,成为太原最大的世家。
这样的未来不得不令人心神陶醉啊,王家老里长如是想。
就这时
——“什么?你说苏小子还有别的安排?!”
沉浸在发家美梦中的老里长猝然惊醒,看着身边气喘吁吁的王凌,犹疑不定。
苏曜对这些百姓另有安排?
可是他怜惜百姓苦命,要打土豪分田地不成?
快醒醒,那怎么可能,不说时代和地位因素,这些人现在于苏曜眼中还只是一串人力储备的数字,是产出钱粮的工具,是未来可期的待招募兵员。
是的,此刻的苏曜还远未开始关心这些百姓的命运,他看重的是这些人的价值。
“什么?!
他要我只收五成地租?
而且就这五成地租他还要再跟我三七分账?”
老里长气的吹胡子瞪眼
“有没有搞错,他懂不懂规矩?
他不懂规矩你王凌也不懂规矩吗?
知道为了安置这些百姓咱们家要疏通多少关系,要花多少钱吗?”
老里长看王凌低头默不发言,顿了顿,平息了下情绪后又说
“罢了,年轻人有理想有想法挺好,他这回能知道把人送过来,想来也是知道投桃报李之人,咱家当然也要支持他。”
老里长拍了拍王凌的肩膀
“佃租还是老规矩7成不能动,收益咱给他二八分,别看他少了一,但可比他之前划算的还要多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