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纛后方传来的号角声,沉寂了一夜的石炮再度发动,石弹呼啸着从正在盾车后方等待的雾霭头顶划过,砸向远处雄伟的城墙。
石炮开始发射不过几息的时间,城内的石炮也迅速还以颜色,石弹从城墙后升起,而后狠狠地砸在南陈军石炮前方可以覆盖厚厚泥土,变得蓬松的地面上,然后深深地陷了进去。
雾霭在整个民夫队伍的中央,他听着夹杂在他们中间的南陈军辅兵队主不断大声告之他们的任务,眼睛却死死盯着自己前方不远处的狗子。
突然一发石弹砸在了前方的盾车上,带着巨大力道的石弹将盾车砸塌,又砸死砸伤三名南陈军弓弩手后,后方的号角声再度响起。
“都给我冲!”
民夫队伍中的辅兵队主与伍长什长连忙起身一边踢着动作迟缓的民夫,一边大声吆喝着。
民夫们在南陈军的喝骂声中起身向前跑去,雾霭也在挨了旁边的一名什长一脚后起身紧紧跟上,只是他的仍旧盯着在前方奔跑的狗子,脚下的步子也开始不断加快。
渐渐地,石炮投出的石弹已经不再能威胁到向前行进了接近两里的民夫,原本队形密集的民夫也开始在领头的伍长什长带领下散开向着前方几百步外的陷坑与地刺跑去。
民夫们散开开始清除障碍时,城头魏军的床弩与小型石炮也开始发威。
散碎的石块与粗大的弩枪不断从城头射出,不时有人被弩枪洞穿,也有人被小型石炮洒下的石头雨砸得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刚刚散开的民夫们在这种密集而恐怖的打击下迅速变得混乱起来,许多与雾霭一样第一次参与的民夫已经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任凭那些带领他们的南陈军辅兵如何吆喝,都只是趴在地上不愿意再前进一步。更有甚者径直跳进插满地刺的陷坑中,被扎成了一团烂肉。
小心躲避的雾霭先是回头看了看正在后方督战的南陈军士卒,又看了看自己前方开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跳跃穿行的狗子,悄无声息地在混乱的人群中穿过跑向了他。
狗子之所以能够在前两次毫发未损,并不是因为他身手或者运气多好,是因为他在第一次参与攻城时就发现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陷坑,那个陷坑本身非常深,只是用来困住士卒的,但是上面伪装用的木板只被砸掉一半,且陷坑中的一侧斜插着一根弩枪,可以让人借力再爬出去。
发现这个陷坑的狗子当时就跳了进去,直到他听到后方传来号角声时再爬出去看看情况,若是开始撤退,他便跟着一起撤退,城头的魏军一般不会朝自己设立的障碍射击,看到民夫撤退,也不会继续浪费矢石的。因此狗子的这个做法连续两次都成功奏效。
第三次,狗子打算如同之前一样,继续这样做,可是就在他刚一跳进陷坑时,另一个人就紧跟着他跳了下来。
被雾霭吓了一跳的狗子还没反应过来,雾霭的锄头就砸在了他那毫无防护的脑袋上。
尖锐的锄头迅速砸碎了狗子的脑壳,随着狗子的身子瘫软下来,雾霭却并不停手,只是不断地用手中的锄头一下一下地砸着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狗子,直到狗子几乎看不出人形方才停下动作,随后雾霭倚靠在这处陷坑之中,一边将沾了碎肉的衣服换回来,一边喘着粗气开始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做。
城门上方的门楼中,右翊卫将军周志深正通过射空不断看向外面已经陷入混乱的民夫与辅兵,忽然,一块石弹砸中了门楼,顶上落下簌簌地灰尘,依然没有让周志深有任何动作,他又盯了许久,才对一旁的塘马说道:“回报主将,就说南陈军今日第一次攻击已经崩溃。”
“诺!”
塘马匆匆离开后,城外很快传来了撤退的号角声,周志深又探头看了一下,才对身旁的一名都尉说道:“准备迎接下一轮攻势。”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