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安静……屋子里陷入一时的无声。
&esp;&esp;外面的金梅听到了这里,秀眉皱了一皱,久久没有吴氏的声音,她便借着换茶的机会进屋了一趟,却见楚居盛大步走了出来,神色不佳。
&esp;&esp;“大爷,您……”金梅瞅了一眼发呆的吴氏,欲言又止。
&esp;&esp;楚居盛已经没精力和一个通房多话,未言一词,阔步而去。金梅入屋,好生劝着吴氏,“夫人,您还是看开些吧,奴婢打听过了,那张氏女曾与大爷青梅竹马,年岁也不小了,还丧过夫,就算生了两位小少爷,那也无法与大公子并肩,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人抬进门,别到时候真叫外人看了热闹,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者啊,这男人就是图个稀罕,偷偷出去见上一回,大爷怜惜她,可要是摆在府上供着,大爷指不定对她就没那份心了。”
&esp;&esp;这个道理吴氏也懂,可是诚心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三十大几的人了,捂着脸就闷声痛哭了起来。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违心。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男主要去办‘大事’了。
&esp;&esp;名节何在
&esp;&esp;四更天,月落枝头,早已是人歇灯灭。
&esp;&esp;然,京城最为繁华的烟柳之地正是琴声萦绕,香客畅饮时。
&esp;&esp;一郎俊少年身着宝蓝色簇新长袍,玉簪子固定了墨发,远远看去,消瘦且修长,有股子病态的凄美,不过近一瞧,那眉眼间的幽波却像灵动飘逸,没有寻欢之人眼底的污秽情欲,举手投足之余,是漫不经心的随性,他夜色从走来,渐渐落入暖光高照处。
&esp;&esp;这时,从杏花楼走出一浓妆妖艳的伶人儿,她扭着腰肢朝着少年走了过来,如若无人的就往他身上撞,这少年眼疾手快,单指抵在了她的腹部,阻止了她的靠近,女子却突然‘哎呀’的一声,险些往后倒了过去。电花火石之间,一句话落入了少年的耳朵:“萧家二公子就在韦梦梦那里,你且去,八爷的意思是闹的越大越好。”
&esp;&esp;霍重华薄唇在昏暗下一勾,至始至终,那女子从未曾碰触到他,他知道自己是个局外人,帮着八爷处理那些他不便出手的事再适合不过,而且这也是他的机会。更何况,放眼皇城,除了八爷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良禽择木而栖,他霍重华择主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esp;&esp;霍重华步入杏花楼的那一刻,突然有些心疼身上这一身崭新的袍子,入了红尘是非,不是洗洗就能干净的。他这样一个容貌俊朗的年轻公子一出现,很快就引起了老鸨和姑娘们的注意,再看他气度冷傲,定非寻常公子哥,霍重华心里很清楚自己长的很有欺骗性,遂未曾理会旁人的目光,一路很自然的往二楼花魁韦梦梦所在的雅间走去。
&esp;&esp;杏花楼本是寻欢之所,霍重华一开始自是一路无阻。不过那伶人口中的萧家二公子却非普通人,而是当今萧皇后的内侄儿,统领五万禁军的镇国公嫡二子,与太子殿下乃表亲关系,尊贵不可言喻。
&esp;&esp;世家子弟多是风月场上的高手,现身杏花楼实乃寻常,不过萧家老夫人于两月前才刚仙逝,这萧二公子三个月的孝期还没过,就来捧花魁的场子,单此一点就能让御使狠狠奏上千八百字过个瘾,以立德行。霍重华早知那韦梦梦是萧二公子的追捧之人,已经盯了小半年了,如今总算是让他捉到了现成。
&esp;&esp;萧家在京城势力不可小觑,如何将事情闹大是一个问题,就怕萧二公子逛花楼的事尚未传开,就被镇国公给压下去了。霍重华行至二楼回廊,鼻端是女儿家浓郁的香脂味,他抬手,态度戏谑的捏了捏鼻,那挑眉苦笑间,却如魏晋男儿的风流,有一小厮打扮的男子突然靠近:“站住!此处已经被我家爷包下了,你且走开!”
&esp;&esp;霍重华同情的看着这男子,“哎……经常与你家主子来这种地方,也是难为你了。”
&esp;&esp;男子:“……”遇见‘知心人’了呀!
&esp;&esp;霍重华在男子再度驱逐之前,压低了声音,玩味道:“你家主子在里面待了多久了?我刚才在下面看见一个额头带刀疤的贵人寻上来了,我要是你,现在就去通知你家主子,立马从后面跳窗离开。”
&esp;&esp;男子闻言,脸色大变,要知道镇国公年轻时候跟着帝王征战南北,早年受过鞑子一刀,恰恰就砍在了左眉之上,经年之后,这条刀疤就成了镇国公的标志,男子也顾不得多想,二公子要是被国公爷捉了正着,回去铁定逃不了一顿毒打,更别提爵位之争的影响了。
&esp;&esp;雅间内,萧二公子正搂着花魁偷香窃玉,在听清身边心腹禀报时,吓得提了裤子就滚下榻,前门他是不敢走了,只得从后面跳窗,花魁的屋子布置的格外精致,还有一扇面街的轩窗,萧家世代从武,萧二公子若从二楼跳下去,并不会伤了身子。
&esp;&esp;霍重华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亲眼目睹了萧二公子和他的随从先后跳下窗,这才吹响了口哨,动作一气呵成之后这才注意到惊魂未定的韦梦梦,见她香肩外露,美眸春色未消,寻思两息,还是决定做个好人,忠告了她一句:“姑娘啊,今后离萧家二郎远一些,帝后有意招他为婿,公主要是知道你的存在,还能让你活在这世上么?听话啊,莫要再留这个恩客了。”
&esp;&esp;韦梦梦懵了懵,正好喊出声,却是疾风扫了过来,她喉咙一痛,半张的口再也合不上,亦是发不出任何声音,霍重华理了理衣袍,双手朝后往外走,目不斜视的叹道:“这年头,做好人真难。”
&esp;&esp;这厢,萧二公子与随从刚从二楼跳下,尚在缓冲之余,从夜色中突然疾步而来四五个壮汉,不问青红皂白的用鱼网将二人套住,而后扔上没有设置车厢的木板车之上,一切迅速办妥不过几息之间,萧二公子喝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我无礼,知不知道我是谁?”
&esp;&esp;其中一个壮汉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也不知道取了什么东西喂了马儿吃,这之后壮汉道:“萧二公子,你还是留着力气一会再喊吧。”
&esp;&esp;长鞭‘啪’一声凌空而响,四马拉着的车辆撒了欢的跑了起来,鱼网又细又密,上面的细针还沾有麻沸散,萧二公子越是挣扎,就越是动弹不得了。
&esp;&esp;寂寥的长街自此便会是喧闹至晨。
&esp;&esp;霍重华悠悠然站在街头矗立,一开始那伶人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细臂刚要搭在霍重华肩头,即刻就被他避开:“姑娘,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少爷,你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