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吴氏脸上的笑僵了僵,她自己是什么主意,她自己心里清楚。
&esp;&esp;侄儿吴越伤了手脚,又是无功名,不求上进的,眼看着年纪到了,却是高不成低不就,娶谁不如娶楚棠啊,最起码她身后的嫁妆足以让日渐败落的吴家重振几年了。
&esp;&esp;可恨这丫头脑子灵光,一时半会根本劝不住她。如若搬去了大房,吴越常去走访,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esp;&esp;楚棠又道:“棠儿正当热孝,更是不能搬去横桥胡同去住了,这要是让外人知道,准会说我楚家没有规矩家训,棠儿不能做那种不孝不良之人。”
&esp;&esp;楚棠搬出了热孝一事,吴氏再无他言,她自然也知道楚棠要服孝三载,出门不便,但可携带香灰,佛像之类的东西,也算是敬了孝道了。楚棠却是明言回绝,不给吴氏一点面子,让吴氏当着几个小辈的面,也不好再僵持下去。
&esp;&esp;吴氏临走时,楚岫和萧缘为了取悦她,连一个好脸色也没有给楚棠,楚莲虽然想宽慰她几句,也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子。她嫁入霍家已经小半年了,小腹依旧平平,听说已经在喝助孕的汤药。
&esp;&esp;楚棠不指望她能给自己一丝安慰,就盼着霍重华这辈子能刀下留人。楚莲的命数像是注定的,从未平坦过。
&esp;&esp;转眼即是大年三十。
&esp;&esp;皇城是全天下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家家户户彩灯高照,独楚家屋檐下挂着的白色灯笼随着冷风,前后摇晃,处处没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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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家的京宅已贴上了赤红的对联,霍重华这一日一大早就来寻沈岳对弈。
&esp;&esp;府上下人不由得称奇,霍四爷大年三十不在霍府,怎么一直在大公子这边?
&esp;&esp;大公子留了他用早膳,这之后又是午膳,此刻都快落日了,他还是没有走,大公子为人和善,自是不会驱客,但大公子今日是要去看表小姐的。
&esp;&esp;沈岳手腕发酸,这辈子也从未连续下过几十盘棋,“霍兄,你看……不如今日点到为止吧。”
&esp;&esp;霍重华抬眸,一脸不甘:“怎么?沈兄要出门?”他加重了嗓音。问的没有来由,就算不出门,这个时辰也该歇了。
&esp;&esp;沈岳很少会遇到能将他逼到快要崩溃的人,想笑,又想吼几嗓子,要不是端着文人的架子,他恐怕早已逐客了:“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楚家出了那样的事,我今晚去陪我棠儿表妹守夜,故此,今日的棋恐怕不能再下下去了。”
&esp;&esp;霍重华同样想咆哮,沈岳总算是说出口了,他坐了一整日也是很累的,此后短期内再也不欲下棋了,“是么?倒是可怜了楚家妹妹了,正好我想向她讨教几桩茶叶的事,反正我与家中诸人素来不和,回不回去也无所谓。不如与你一道去一趟楚家吧。”
&esp;&esp;一般立侍的小厮眨着一双无知的眼,望着天际的晚霞暗叹:解元郎才思博敏,像我这等粗鄙目不识丁之人,果然不能明白解元郎话中的精髓。
&esp;&esp;这……真的合规矩么?
&esp;&esp;沈岳微愣中,霍重华亦然起身,那修长的身影顿时遮住了他的视线,“时辰不早了,沈兄,你我即刻就起身吧,不然等楚家大门下了钥,晚饭可就来不及了。”
&esp;&esp;他还想去楚家吃个便饭?
&esp;&esp;早就听闻霍重华性子古怪莫测,沈岳之前并没有太在意,他赏识他的才情和为人,今日看来,传闻也有理。
&esp;&esp;不过,二人乘坐马车抵达玉树胡同时,的确已经赶不上晚饭了,下人禀报过后,楚棠让小厨房煮了羊肉饺子。楚家正值热丧,并没有准备大鱼大肉,一切从简的过了一个大年三十。
&esp;&esp;又因着天气干冷,楚棠本要上榻早些睡的,沈岳和霍重华却是提出要在楚家守夜,继沈岳和霍重华之后,她也想咆哮两声,只能又命人去准备了厢房,让他二人暂住一日。
&esp;&esp;这算是哪门子的事?!
&esp;&esp;楚湛懂事多了,主动提出为楚棠分忧,他亲自去了厢房‘陪同’两位贵客。
&esp;&esp;霍重华却是提议:“既然是守夜,就不必劳烦楚家妹妹安排厢房了,再者我就住在隔壁,来去也自如。”
&esp;&esp;沈岳:“……”他终于嗅到了阴谋:“听闻霍兄置办了宅子,难道就临近玉树胡同?”
&esp;&esp;楚棠这时裹了一件素色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走了过来,她大致听到了几分。
&esp;&esp;霍重华在隔壁置办宅子里?
&esp;&esp;终于,时隔一个月,霍重华又见到了他心上人,只一眼就发现又长高了一些,虽说抽了条,但清媚的神色愈发明显。这时候几人已经在西暖阁里落坐了,烧的正旺的炭火很快就驱走了寒气。他看着她走近,一步一莲花,就是裙摆随动的样子也格外的好看,古人诚不欺我,果真情人眼里出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