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圣旨难违,不遵就是抗旨,杀头充军都有分,那时哪里还有女儿?”
“我不管!杀头充军,我们母女也得在一起。”
这样大吵大闹惊动了家人,也传到了四邻,于永急得连连顿足,“轻点,轻点!”他说,“这样吵得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好意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于太太反唇相讥,“你也明白,这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所以怕人知道,是不是?我不管。女儿就是我的命,你要葬送女儿,先要了我的命去!”
“越说越不成话!女儿进宫,怎么说是‘葬送’?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还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冤家很多。”
“冤家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你自己作的孽!”
搞成不可理喻之势,于永大伤脑筋,情急智生,冲到女儿面前说道:“做爹的也是无奈!你娘不顾一家死活,你倒说一句!”
于小姐也很不愿,不过她比她娘能干,向父亲使个眼色,回身就走。于永会意,紧跟了去,随后于太太也一面挥涕,一面急步赶到了。
“皇上是个色鬼!”于小姐说,“只要人够美就好,真假不在乎。间壁白家的阿真,极好虚荣,谈到宫里妃子,羡慕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想,不如跟白家商量商量看,就装作是我,送进宫去。爹爹,你看可使得?”
于永还不曾开口,于太太已连声说道:“使得,使得!怎么使不得?”
于永想想,除此别无他法,只好跟间壁白家去情商,认了阿真做女儿,大大地送了一笔见面礼。那阿真已非完壁,名为待字闺中,十足少妇风情,生得冶艳非凡,送入豹房,龙颜大悦。可是于永却不免心虚,过了几天,托辞中风,让儿子承袭了世职,自己带着妻子、女儿、大批家财,回原籍享福去了。
※ ※ ※为了固宠,江彬亦学朱宁的办法,为皇帝多方物色艳妇。不过于永的前车可鉴,物色有人而本人不愿,惹出纠纷来,可能便是为自己找了麻烦。因此,虽然打听到许多绝色的官眷,却不敢轻率举荐。
有天到后军都府右都督马昂家喝酒,无意间看到屏风后面闪过一条影子,虽是惊鸿一瞥,但灵魂儿仿佛已被勾上半天,一双发直的眼睛,只盯着那座大理石屏风。
“老江!”马昂问道:“怎么回事?”
江彬自知失态,不由得脸一红,但看马昂毫无温色,便即笑道:“我只怕是遇见仙女了。”
“那是舍妹。通家之好,见见无妨!”
于是唤了他妹子出来,只觉艳光四射,不可逼视,马小姐倒也很大方,唤一声:“江哥!”敷衍了几句,方始入内。
见此光景,江彬心中一动。虽有爱慕之意,不敌富贵之念,想了一下,有意试探着说:“老马,你可得留点神,令妹不可让皇上看见。”
“怎么看得见舍妹?”马昂答说,“就看见了也不妨。”
“不妨?”江彬重重地问一句。
“不妨!”马昂毫不在乎地。
江彬心知有数了,此人亦是不惜奉献妻妇,换取富贵的。于是当天便秘密奏上皇帝。
“接来看看!”
这些事向来归朱宁承办。奉到口谕,不敢怠慢,备了轿子,随带仪从,去拜访马昂。
“马都督,”朱宁率直道明来意:“奉旨迎接令妹入宫。”
“喔!”马昂问道:“我有两个舍妹,不知是哪一个?”
“姓江的看到的那一位。”
“那是大舍妹。”马昂答说,“恐怕有些不便。”
“怎么呢?”
“大舍妹已经嫁了,舍妹夫就是后军都督府的指挥毕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