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你不是徐大队大长吗?”这个年轻人是谁?
这位年轻人正是共产党地下人员徐楚光。这二人又是如何认识的呢?这还得从一九三二年说起。蒋冯阎中原大战结束后,西北军兵败,谢庆云随部队被蒋介石调到湖北罗田、英山一带去打红军,地下党员徐楚光早在一九三零年就奉命打入湖北罗田县自卫大队任副大队长。当时罗田、英山两县的国民党地方自卫队,因在追剿红军游击队的过程中,对所俘获的枪只、人员分配问题上双方产生不满和对立,变得水火不相容。徐楚光利用这两县自卫队的矛盾,想办法扩大和激化两方的矛盾,撮使双方多次公开火并,以消弱敌人的力量,借以减轻对苏区围剿的压力。时间一久,徐楚光的活动暴露了他的共产党员的身份,正在敌人要捉他之时,他才被迫离开罗田。时谢庆云的家眷住在罗田,在罗田这座小县城里,谢庆云为了家人的安危,就联络县城的士绅阶层、头面人物,这些人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以能巴结到谢庆云这位正规军部队的大人物为荣,故积极和谢庆云结交。在多次互相宴请的酒桌上,徐楚光和谢庆云互相认识了,所以两人并不陌生。此次二人突然在南京街头见面,均有他乡遇故知之感觉。
这徐楚光自离开罗田后,为何又突然出现在南京街头呢?一九四二年是中国共产党的军队在抗日战争中最为艰苦的年代,日伪顽对各抗日根据地展开了大规模的扫荡和围攻,党中央为了配合抗日前线的军事斗争,八路军总部在四二年初抽调几十名富有地下工作经验的同志集训后,派往南方工作。徐楚光由八路军情报机关直接派出,经武汉到南京。因徐楚光曾在黄埔军校学习过,所以就以黄埔军校学生的身份,广泛结交辗转流散在南京的国民党军官。故此,徐谢二人才在南京不期而遇。二人相遇后,徐楚光想问一问谢庆云目前的情况,便说:“谢参议眼下忙何贵干?”谢庆云随孙良诚投敌后,对自己的伪军官身份一直敏感,这可是遭人不耻的汉奸啊。同时他与徐楚光只是偶然巧遇,故也不愿多说,只平淡地回答:“暂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而已。”双方短暂寒暄后,各奔东西。
一九四三年,打入南京汪伪政府的徐楚光,已站稳根基。徐楚光当时仍属八路军总部情报机关直接领导,但北方的总部和南京路途太过遥远,交通联络非常困难,因此,总部就把徐楚光的组织关系就近转给*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华中局情报部长潘汉年接到八路军总部电报后,从苏中盱眙境内的黄花塘新四军军部派人到南京,按照预定的接头方式,找到徐楚光,和徐接上了联系。徐楚光就在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的直接领导下在隐蔽战线上开展工作。
徐楚光和谢庆云的新街口一别,再也没有见面,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直到该年三月份,徐楚光派手下的一名交通员陪一位汪伪中的要员叫祝晴川的去青岛探亲。祝晴川的家在青岛,此人是南京汪伪政府中将常务参谋次长。在青岛祝的家中,交通员见祝家来了一名客人,祝晴川向那位交通员介绍道:“这位就是第二方面军驻南京办事处的谢庆云军长。”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祝晴川介绍完后,把谢庆云拉入密室中交谈,一个多小时后,谢庆云才离开,而那个交通员记住了谢庆云。半个月后,交通员从青岛返回南京,在向徐楚光汇报青岛之行时,特意把在祝家见到谢庆云的事情相告。
交通员的报告引起徐楚光特别注意。他回想起宣侠父离开西北军后,曾赴广西策反李济深和李宗仁的工作。自己在广西曾和宣侠父工作一段时间,宣侠父是他的上级,宣曾和他谈起在西北军工作时谢庆云的种种表现。在广西工作时间不长,两人奉命先后调离广西,宣侠父调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后,被特务跟踪暗杀。宣侠父遇害谢庆云一无所知,因找不到宣侠父而苦恼了好长一阵子。特别是孙良诚率部投汪时,孙委托谢庆云作为与汪伪接洽的联络官,谢庆云从北平秘密到徐州西的商丘,用秘密电台和徐州南京方面的汪伪政权联络时,思想上的苦闷特别大,孙部几万人马要卖国投敌,作为有血性的军人能泰然处之吗?这样的时刻他想到了视若知己的宣侠父,自己独处时他常常自言自语:宣侠父你在哪里?他多么想和宣侠父见上一面,大吐心中的苦水。他要告诉宣侠父。孙要投汪,我要脱离孙部参加共产党八路军。他找不到共产党,却记得宣侠父和他谈过的话:“一旦脱离团体,则势单力危;要安心留下来,团结周围进步力量,伺机发挥作用……”谢庆云反复思考宣的这些话,他又想到在孙良诚的部队中有许多和他一起曾经出生入死的同仁尤其是和自己交情深厚、志向相近,又是自己连襟的王清瀚军长,以及孙部赵云祥师长,他们服从孙良诚的投敌命令,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思想作祟之外,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谢庆云留下来,有责任帮助他们,或许可以做做这些人的工作,一但时机允许,便可以和他们一起走上一条光明的道路。谢庆云在无法找到党的情况下,决定仍留在孙部,团结其他人,寻找时机。
四三年春末夏初的一天,南京办事处谢的副官向谢报告:“报告处座,客厅内有位姓徐的先生要面见处座。”谢庆云走近客厅。沙发里端坐的正是徐楚光。谢庆云快步向前,握着徐楚光的手说:“我看到早上卧室窗前树枝上的喜鹊在喳喳的叫唤,就知道今天准有喜事了。稀客啊!是什么风把徐老弟吹到我这寒舍里来的?”双方落坐,稍作寒暄。徐楚光的话很快转入正题,他向谢谈了一九三二年在罗田别后的情况,接着又郑重提起和宣侠父在广西工作时策动李济深、李宗仁的事。徐楚光说这些话,意在向谢庆云透露自己也是一名共产党员的信息,谢庆云明白徐楚光的意思,也就消除了见面时自己投降汪伪的愧疚感和负罪感,认真而又语气平和的对徐楚光说:“去年和孙先生过来时(跟随孙良诚投降汪伪),就渴望求教于宣参议(宣侠父),怎奈多方面联系都是落空,真是遗憾。”徐楚光听到这些话,心中立刻闪出一道亮光:原来他一直在找我们。就说:“谢处长,你苦苦要找的宣参议早在三八年已被国民党特务暗杀在西安。”谢庆云深坐在沙发里,喃喃地说:“多好的一个人啊,太可惜了,难得的人才,那些国民党特务太可恶了。”
徐楚光的造访使谢庆云知道了徐的身份,也加深了徐对谢的了解。徐楚光感到谢庆云已经做好了与共产党联系的准备。徐楚光回到住处,派交通员秘密从南京回到苏中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汇报了和谢庆云接触的一些情况,同时也进一步打听和了解华中局对谢的掌握和了解的情况。交通员回到南京带回了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的指示,密令徐楚光加强与谢庆云的接触,把谢庆云作为重点策反的对象进行工作
一九四四年初,地下党员徐楚光经过一系列细致的工作,发展谢庆云为*秘密党员。根据上级党组织的指示和谢庆云所处的位置,徐楚光交给谢庆云几项任务:掩护党的地下工作人员,策反汪伪第二方面军孙良诚部起义。徐楚光请示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请求调出一些骨干人员通过谢庆云的关系打入孙良诚内部,当时,正在宿迁运东县委的郑波便是调出的人员之一。郑波一行几人到了扬州,秘密和从南京赶回扬州的谢庆云见面,双方经过暗号和暗语的联络,谢庆云确信郑波这几人是党所派来的。谢庆云已在南京接到通知,回到扬州和郑波几人见面后,就把几人安排在好友赵云祥师长手下,当一些伪军下层军官。而郑波等人的任务就是在伪军基层搞兵运工作,这样可以和上层的谢庆云互相配合。
运西我党武装在皂河镇以东的运河水面上伏击日寇运输船失利。在宿迁县城内,日军金井中佐认为在运西占了点便宜,就把兵锋指向运东。金井中佐和沭阳县城的日军定了一个彻底打通海郑公路宿沭段的计划。金井中佐图谋想在王大沟再安据点。四五年初,农历春节将至,金井中佐想在宿迁人民欢度新春佳节的时刻,料想运东游击根据地军民,因为过春节必然防备松懈,于是纠集日伪军一百五十多人(其中日军五十多人),于二月六日(农历腊月二十四日)日初前,冒着刺骨的寒风,突然进驻曹家集据点,天亮后沿宿沭路向西扫荡。敌人中午前进犯到小陈庄。农历腊月二十四是传统的祭灶神爷节日。小陈庄家家户户灶台冒烟,庄中百姓落祭灶饼,烧猪肉、烧公鸡、烧鱼、炒鸡蛋祭祀灶王爷,他们祈祷灶王爷上天宫时能向天神汇报过去的一年中,灶王爷没有挨饿着:锅里有鱼有肉,过得有滋有味。并请示天廷赐给民间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敌人进入小陈庄,庄中的青壮男子能跑的都跑了,扔下祭灶的大饼、锅中的鱼肉。庄内有的家中人已跑光,灶中却还冒着缕缕炊烟。日伪军在小陈庄挨家搜集饭食,大吃大喝。小陈庄西头有个姓蔡的家中人都跑了,只留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看家。敌人闯入蔡家,抓鸡、抢粮食,把蔡家节省一年磨得的几斤白面粉烙得的几块祭社饼连同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姓蔡家的老妪骂这些敌人是畜牲,被鬼子听见,鬼子把老妪吊挂在门前的一棵歪脖子老树上,这小脚老妪更是怒骂不停。鬼子在这大冷的天把老妪的上衣扒了下来,用刺刀割去老妪*,又放把火把老妪家的屋烧了。
敌人到达小陈庄的消息,被运东县委张英华知悉,张英华命令已升任一营营长的张东奎带领全营三个连在小陈庄以东设伏。
军情紧急,张东奎迅速集合部队跑步西进。由于天冷,战士搓着手跺着脚紧急集合完毕,接到出发命令跑步前进。战士们在前进的路上,遇到小陈庄跑反的百姓,百姓跟战士纷纷诉说敌人在小陈庄犯下的罪恶,这更激发了战士们杀敌的热情,战士们越跑越热,头上冒汗,干脆甩掉棉衣棉帽轻装跑步前进,部队终于按时进入伏击阵地。小陈庄的敌人吃饱喝足又行完凶后,才整队向东开进。敌人正在途中行军,不料前方及两翼突然射来密集的子弹。四五年初,运东独立团通过不断缴获敌人的装备武装自己,其武器装备有了一些改善。张东奎的一营又是独立团装备较好的部队:全营三个连三百四十几人,普通战士每人一支缴获的日军三八枪,每连另有两挺日军歪把机枪,伏击部队还带来一门全团唯一的迫击炮。在战士们向敌人猛烈射击的同时,迫击炮的炮弹也在敌群中开花,而对面日军的战斗力已远不如以前强悍。战斗打响后,敌人抵抗一阵子即向西溃退。战士们跃出阵地和小陈庄跑反的群众一起追击敌人。敌人逃回曹家集据点后,未敢停留,又逃回了宿迁县城。
这一仗一营的战士光是日军就击毙了近三十人,并缴获一挺重机枪,缴获长枪四十多支。这是宿迁县城的敌人最后一次对运东根据地进行扫荡,但被我抗日军民彻底打退。宿沭公路边除小陈庄遭敌人祸害外,由于我军行动及时,沿途各庄尚安然无恙,根据地居民得以过一个安定的灶王爷节日。
二月十二日即农历腊月三十除夕夜,东北沭阳城的敌人又出动了。沭阳敌人也出动一百多人,其中大部份是日军,伪军只有四十多人。进入运东根据地边缘的耿圩据点,准备沿宿沭路向西扫荡。消息很快传到县独立团。此时根据当地居民正欢度春节,在这辞旧迎新的节日里,运东大地各庄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这时运东县委相当忙碌,因为新四军一支老部队五支队(相当于团级编制)因执行任务路过运东县委驻地保安圩,县委马林书记和独立团长张英华等人热情挽留五支队在保安圩过完春节。张英华得到沭阳敌人进驻耿圩据点的情报时,县委一班人、独立团的干部战士和五支队的全体战士们正在大会餐。张英华把沭阳敌人进驻耿圩据点的消息向马林书记和五支队的首长作了说明。五支队首长对马林书记和张英华说:“五支队的干部战士得到运东居民的热情款待,消灭沭阳敌人这一仗就由我们来打,借以报答根据地人民的支持。”张英华对五支队首长说:“你们要打我们也不能闲着,我带领一部份战士配合你们五支队行动,共同消灭这股敌人。”战士们吃过年夜饭。五支队抽调出一个营的兵力,张英华也带一个营的兵力,两个营加在一起近千人,连夜行动,突然包围耿圩据点,并趁敌人立足未稳之机发起强攻,激战近一个小时,除了五个日军被我军生俘外,其余全部被消灭,伪军则全部被俘。
一九四五年开春,草木萌芽,春回大地。县独立团已经取得了对敌斗争的主动权,对敌人反攻的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县独立团兵强马壮,一路高歌猛进。春节过后,农历正月十五日,独立团夜袭根据地南部的陆集大王庙据点。这次战斗,团长张英华亲率三个连的武装,于傍晚时分出发,部队急行军隐蔽在大王庄据点附近。而据点里的伪军正喝酒猜拳过元宵节。张英华率领部队以迅猛动作冲进大王庙据点,据点内伪军中队长和伪区区长持枪抵抗被我军当场击毙,其余的六十多名伪军全部举手投降。盘踞在根据地内多年的大王庙据点被我军拔除,使得陆集以西的广大地区被开辟成新的根据地,淮海和淮北的交通线也因此畅通无阻,同时也切断了敌人在运河上的运输封锁线。
运西及宿迁县城以南的我地方各路武装也纷纷进行反攻,宿迁县城的日伪军完全龟缩在城里不敢出动,这就方便了独立团逐个扫除盘踞在运东根据地外围、企图封锁根据地的敌人诸据点。三月十五日,化妆成伪军的独立团战士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运河以东、距县城十几里地的雨路庵文昌阁敌人据点前。据点内的伪军以为是从县城出来的自己人,忙把战士们迎接进据点。战士们进入据点,立即把枪口对准敌人,就这样不费一枪一弹智取雨露庵文昌阁据点。七月间,活动在县北的彭清源的宿北大队在县独立团一部的配合下,连克曹家集据点和晓店据点,并兵锋直指井儿头据点。井儿头据点内的敌人由于离县城较近,遂放弃据点逃回县城。县北宿新公路沿线除邵店等少数据点外,其余据点全被抗日武装攻克。八月二日,独立团一营营长张东奎率领一营在新四军一部炮兵的配合下,一举攻克运河边上的顺河集据点。在我军隆隆炮声中,隔河相望的宿迁县城内的敌人未敢渡河营救,眼睁睁的看着河东的顺河集据点被我军炮火炸得灰飞烟灭。独立团的战士隔河与县城的敌人对峙。
运西睢宿工委的周桂昆区大队,经过整编和补充,已恢复了元气。在主力部队的配合下也基本上扫清了运西广大地区敌人安设的据点;运河西南地区也尽在共产党抗日武装的控制之中。这时宿迁县城的日军水路、陆路均被抗日武装掐断,对外联系仅靠无线电台。他们与徐州、淮阴等各城市的交通线已完全被切断。运东县委曾一度和运西睢宿工委及县城西南我军各地方武装联系,想会攻县城。但县城已经在日伪手中经营多年,要仅凭这地方武装即运东的县独立团及运西、西南等各区武装联合会攻县城,力量还嫌薄弱,独立团长张英华只好作罢,等待主力部队到来再夺取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