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遥不同意,“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陪着你去,什么时候去?”
“如今你怎么能动呢!”梁王一听文遥坚持,就急着插了话进来。
小夏撇了他一眼,道:“你算谁呀,我们林家的事儿,几时轮到外人说话了。”
夜思知道那人是梁王,想要拉住小夏,他也是到京城,才晓得林小夏真真儿时无法无天的主儿,就现在和皇亲的说话态度,她在扬州还真真是给绝艳馆面子了,给了他们这些小倌公子面子。
文遥一把抓住小夏的手腕,轻摇头,道:“不可无礼。”
小夏斜了梁王一眼,对着文遥,道:“哥,对这种人需要有礼吗?这种说话说得白日见鬼的东西!”
文遥扶额,小夏这张嘴巴,真是毒辣呀。
“当初是我不对,可是……”梁王没有反驳小夏,只是看向文遥,眼神灼热,“我有难处,你懂我的。”
“哟,扮楚楚可怜吗?还真不适合你。你可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呀。”小夏伸出食指,一下就戳到梁王的心口上,“你连谎话,都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好似丈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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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晋鹏和韩孺赶来文遥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小夏在指责梁王,那连损带骂的腔调,让他倒抽一口气。他本和韩孺在书房选给父皇的礼物,管事姑姑突然求见,说是夏主子去了文遥的房间。韩孺当下就道:“坏了!”他本是觉得文遥和梁王之间,若有什么,也该是两个人说清楚,就提早带了梁王来,本想避开小夏,却被早回来的小夏撞见了,这还了得。罗晋鹏也是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小夏”文遥低吼,拽住小夏的衣袖,“够了,够了……”
小夏被文遥一直拦着,她气红了眼,一下就甩开了文遥的手,“不够,你今日给我好好看清楚,这是个怎么样的贱人、烂人,不是东西的祸害!为这种人,你付出的值不值得!如此假惺惺的样子,你不会作呕吗?一个个都是事后大能耐,当时干嘛去了!混蛋!”
文遥低垂着头,不言不语,听着小夏发飙,好一会儿,才开口:“错过、辜负、放弃、陌路,你说我这半辈子算什么?小夏,你告诉我,我这样一个人真的就比他强吗?”
罗晋鹏一看架势不对,马上上前拽住小夏,安抚她暴戾的情绪,他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梁王被小夏骂的不回嘴,看着夜思一脸的震惊,看着文遥自暴自弃,想必不会多乐观。小夏似从暴怒中缓了回来,看向文遥,心一阵割裂的疼,为什么,为什么让文遥承受这些,为什么?这一刻,文遥和林于祉似乎在小夏眼中重合了,都是背负了家族的重担,都是挣扎在生存在这里,都是那么的隐忍,那么的坚持,那么的决绝。
“哥,我不懂你的伤,本来这世上就没谁能对另一个人的伤,感同身受。你有多疼,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可是文遥,我想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至少我会陪着你,走过去这个坎儿。”小夏抬眼看着文遥的眼,“好吗?”
文遥看着小夏的眼,那里有些小心翼翼的期待和害怕,轻笑着点了点头,“好。你说过的,你每赚取的一个铜板,都会有我的一分,我一直记得。”
小夏想起当时说这话的场景,笑了笑,平和了心绪,“不要做傻瓜,若他真的爱你,怎么会舍得让你流泪!若是你真恨,就许下下辈子做他的一颗后槽牙,你难受,他会疼。可是大哥,何必呢?往前走吧,前面总会有人等着你的。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一直等着,只为遇见你。”
小夏说着看了看夜思,他一直默默无语的站在床边,时刻关注着文遥的一举一动,却没有多话。在知道了那么多文遥的不堪和伤疤后,眼中只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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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遥借着夜思的搀扶,下了床,一步一步走到梁王面前,看着梁王,这个他守了很多年的人,如今却把他伤的绝望到无望的人,就算今天没有小夏在,他也决定不再和梁王有任何的牵扯了。有些伤一次就足以万劫不复。
“文遥,我……”梁王看着苍白如斯的文遥,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他不知该如何讲出口,在听到文遥平安的那一刻,他有多庆幸,他有多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出手,为了家族,为了名号,放弃了最爱的人。
文遥轻轻摇头,眉目含笑,目如点漆,就好似他们第一次见面,一个是宛如谪仙的冷傲公子,一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将军,太多年了。”文遥开口,有着无尽的疲倦,“本是为了不得不得因由,接近将军,却渐渐被吸引。可是我知身份,这些年,无论如何,都不曾提出不顾身份的要求。如今,我已是自由身了,想好好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求王爷放文遥自由,可好?”
梁王深深的看着文遥,依旧故我的眉眼,如今却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梁王伸出手,想去碰一碰文遥的脸,却被他偏开的动作刺的停住了,收也不是,伸也不是,原来已经连碰都不肯了吗?
梁王心内一阵翻腾,酸楚的厉害,“若是当初我去求了圣上,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样?如果是我救了你出来,文遥,你会不会一直留在我身边?”
文遥没有回答梁王的话,只是哀伤的看着他,那眼中没有往昔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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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架势,这两个人是要持久战不成,小夏走上前,站在文遥身侧,扶住他。看着梁王,冷冷的开口:“人生哪有这么多如果,如果多了,哪还有遗憾?如果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问题,那么这个世上就会有更多的麻烦,因为每个人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犯错!就如杀了人,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了吗?人就会重新活过来吗?什么叫覆水难收、破镜重圆,我想王爷并不懂!”
小夏看着梁王抖了一下,闭了下眼,这会儿不断了他的念想,怕是谁以后都不会踏实,干干净净的断了才好。她不傻,她当然看明白了梁王的后悔,看出了梁王终于在文遥置之死地而后生后,才明白了他对文遥的感情是什么,可是这时间哪那么多的失而复得。小夏扶住文遥的手,改成了抓住,她一瞬间发觉自己可以残忍如斯,罢了,此时同情会让以后更麻烦。
“王爷,什么叫多余?”小夏笑着问梁王,似乎这不过是个好笑的笑话,却见梁王瞬间脸色大变。“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是文遥心死后您的殷勤?王爷,梁王爷,当初您干嘛去了?文遥在大牢里,被人折磨的生不日死的时候,您在哪个销魂窟里逍遥呢?文遥被判,对方要置他死地之时,您又在哪呢?弘文一次次的站在您府前,您闭门不见的时候,您就没想到今日吗?文遥被林家接回,一病一月,药石无灵时,您又在干嘛呢?您难道真的以为,那些奇珍补品,能救活一个人的心吗?如今人活了,没事了,您却来找补了。这世间的好事,咋能都让你占了去呢?”
“王爷,您高高在上,必然不会对我们这些人蚁民上心,我们的死活必然干涉到您。”小夏冷笑一声,“您认为给些好处,给些演戏的感谢,就可以让蚁民乖乖顺从吧。可是您算露了人心。王爷想必是不知道,人心这个东西呀,可冷可热,就是不可死。冷了可以捂得热,热了,也可以一盆冷水泼下来浇熄了它。可一旦心死,便是万事成空。”
“请不要把文遥对您的纵容,当成您不要脸的资本!从今儿起,从这一刻开始,文遥和梁王不再有任何关系。我便为他做这个主儿了。”小夏看着梁王,平缓的音调,继续道:“您身份比我林家贵多了,所以不要自损身份,不要让我拿着扫把赶您。请您自知,不要出现在文遥的身边了。就算是我林家求您,放过我们这些蚁民吧。”
梁王握着手,踉跄的后退一步,看着文遥,等着他说话。
文遥长叹一口气,道:“从大理寺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世间便不再有文遥。”
韩孺看着文遥决绝的脸,惊!文遥是要和以前一切断个干净呀。罗晋鹏微微点头,悄悄拍拍手,如今梁王这么难堪,虽说这些人不会再提起今日之事,却还是要给足梁王的面子才好。一石的声音,很快的房门外响起,说着五皇子到访,听闻梁王和八王爷都在,请一见。罗晋鹏看了看韩孺,韩孺很快走到梁王面前。
僵持的几个人终于被分开,梁王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回头看文遥,却看见文遥微笑着看身边的小夏和夜思,柔和的目光,看他从未见过的温暖和满足,这一刻,他明白,自己把文遥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哥,咱好好过个新年吧。”小夏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笑颜,将整个房间悲伤的气息驱赶了无踪。
“好呀。”文遥拍拍夜思的手,“你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