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走过去,坐在女房东身边,拿起茶杯小口品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因为比利感到了一些不妥,女房东的身体不断向他倾靠,一股股特别的香味扑鼻而来。比利不知所措,只能保持沉默,并回避女房东的热情。但那股香味实在太特别,令他联想到医院的走廊。这真是奇怪的联想。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女房东先开口:“穆尔霍兰德先生喝茶的样子十分可爱,我从没见过一个男孩子喝茶喝得如此可爱。”
比利此时依旧在回忆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越来越肯定在报纸上见过,而且就出现在标题里。“他最近才离开这儿的吧?”比利忍不住问。
“谁说他离开了,他一直在这儿,就住在三楼,跟坦普尔先生住在一起。”
比利放下茶杯,惊奇地看着女房东。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比利的膝盖上。
“你多大?”她问。
“17岁。”
“真美妙的年纪,穆尔霍兰德跟你一样大,却没你高,牙齿也没你白。”
比利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里边的牙也补过。”
女房东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她继续盯着比利,轻声说着:“坦普尔比你们都大,他28岁,但他长得一点都不像28岁。他的皮肤十分嫩滑,身上连一块疤痕都没有。”
比利低下头,屋子里又回到之前的沉默。他啜一口茶,抬头看到了角落里的鹦鹉。看了许久,他才发现,那鹦鹉不是活的。
“那鹦鹉原来不是活的,做得太逼真了。”比利惊叹道。
“是吗?”
“是谁做的?”
“我。”
“你?”比利感到难以置信。
“当然,你看贝塞尔。”她朝着壁炉前一直熟睡的小狗看了看。
比利突然意识到,那只小狗一直没动过。他伸手去摸小狗,那身体冰冷、僵硬,但毛发却还算柔软,可见保存得非常好。
“这也太绝妙了,一定很难做!”比利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钦佩。
“其实不难,我的宠物死后,我都会把它做成标本。”女房东继续说,“你已经登记了吗?”
“是的。”
“那就好,这样可以防止我忘了你的名字。你知道我记性不太好,总是会忘了穆尔霍兰德和坦普尔的名字。我得天天看一遍登记簿才记得住。”
“这三年来,除了穆尔霍兰德和坦普尔,就没有别的客人了吗?”比利好奇地问。
“没有,只有你。”女房东依旧保持着温暖的微笑。
凶宅之夜
'英国]夏普
我今天收到一封信,来自伦敦,写信人是我伯父贾斯珀的律师克雷布特里。信是这样写的:张格伦先生:
非常遗憾地告诉您,贾斯珀先生去世了。丧事已办完,现在请您到伦敦商讨一些他遗嘱方面的问题。
克雷布特里律师
这简直难以置信,我伯父就这样走了,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想到这点,我眼泪不禁掉了下来。伯父是个苦命的人,年轻时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腿,此后的生活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因为残疾,连妻子都没有娶,更别说孩子了。唯一与他相伴的,就是那套古老的沼泽府,他最值钱的财产。
接到信的第二天,我就请假飞到了伦敦。到宾馆安顿好后,我给克雷布特里律师去了电话,他很快就赶来了。
“贾斯珀先生是个好人,虽然性格古怪,又不常跟人来往。他在临终前留下遗嘱,要把他住的沼泽府留给你。不过我给你的建议是,卖掉那幢房子,因为它年久失修,快要倒塌了。而且你也不会去住,留着还不如换点钱,它应该能卖到四万英镑。”
“我想先去看看那房子。你知道,那房子有几百年的历史,最重要的是,它陪我伯父走完了一生,我不能就这样卖掉它。”
“你确定要去看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克雷布特里的神情突然变得惊恐。
“为什么?”
“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看,我是个律师,是个有修养、有知识的人,应该不相信神鬼之说。可我不得不说,那房子闹鬼。”
“什么?闹鬼?”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这实在太滑稽了。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只相信世界上有捣鬼的人。特别是看到克雷布特里的神情,我就更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