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曦低着头轻轻嗯了声,不忍去看她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文景年有些干涩的声音传来:“那你……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唐韵曦微微偏过头,眼中涌起悲伤和不忍,被文景年握着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沉默地缓缓点了头。
文景年只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嘣地’断裂,一阵剧烈的钝痛自心口处蔓延开来,痛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脑中猛地袭来晕眩的感觉,她努力睁着眼,只觉整个天地都在晃。
手上的力量突然一松,随即传来凌乱蹒跚的脚步声,唐韵曦一怔,极快地抬起头,只见文景年紧闭着眼踉跄地往后退,骤然惨白的痛苦神色,令唐韵曦的心狠狠一揪,“景年……”她忍不住上前攥住文景年的袖子,泪水紧接着夺眶而出,她知道她终究还是伤到文景年了。
文景年的额际有冷汗滚落,胸前剧烈的钝痛令她缓不上气来,可是当看到唐韵曦落下泪来,她却感到更加心痛,她努力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唐韵曦颤抖的纤柔肩膀,语气绵绵无力:“韵曦,不要哭……我没事,方才只是,只是有些胸闷而已……”
在唐韵曦身后,文景年深深吸了口气,等她慢慢平稳下来才艰难地开口道:“你能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吗?”怀中的人微微一颤,顿了一会儿,才道:“那已经不重要了……她……成亲了”。
文景年紧紧咬住下唇,神色渐渐由苍白转为焦急,再到隐隐的愤怒,抱着唐韵曦的手不由地颤抖起来,“他,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她心心念念,百般疼护的人,却被迫地遭到这样的伤害,文景年眼中骤然射出一道厉光,几乎想要立刻就下旨把那人杀了,可是……如果她将那人杀了,唐韵曦会不会更难过呢,她说喜欢那人,即使对方已经弃她而去,与他人成了亲,她仍旧还是喜欢着他啊……
果然是世间男儿皆薄幸,自古佳人不善终么?
文景年紧抿着唇仰头望着天际,心头浮着一种难言的苦涩,头脑却开始冷静下来,她凝眸望着远方,一些念头和想法慢慢清晰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轻叹了口气,让唐韵曦退出自己的怀抱,温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认真地问道:“韵曦,你告诉我,你以后会愿意嫁给别人吗?”
唐韵曦微微一愣,继而坚定地摇头。
“可是,女子终究是要成亲的啊,倘若你爹一定要将你嫁出去,你又当如何?”
唐韵曦面色骤然一白,紧紧咬着下唇,神色凄然。
文景年目光坚毅地看着唐韵曦,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慢慢扳过唐韵曦的肩膀,凝眸望着她,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道:“所以韵曦,你嫁给我吧,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也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从今天起,我会保护好你,终我一生照顾你,守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
“可是你呢,你怎么办?这样对你,一点都不公平……” ;唐韵曦紧紧咬着唇瓣,微颤地哽咽着,她不能自私地让文景年也掉进自己的悲剧中。
“我只要能看着你开心,就觉得快乐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笑得那么温暖,那么灿烂,那样的笑容深深打动了我,那时候我就在想,以后一定要尽我所能保护好这个温暖乐观的姑娘,不让那样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
所以,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只要你还能对着我笑,我就觉得幸福了,哪怕真正牵动你悲喜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愿意守护在你身边。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份全新的生活,会想办法慢慢治好你心上的创伤,让你忘掉过去的那些痛苦,重新变得快乐起来……”
唐韵曦捂着嘴说不出话来,泪水却不断地由指缝间滑落,她无法形容心里的感觉,她忘不了季池瑶,可她同样也无法不去在意文景年,这样一个,单纯只为了自己好的人。
文景年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抱着唐韵曦,轻轻抚着她的后发,在唐韵曦看不见的地方,目光怅然。
或许有一天,在这份全新的生活里,你会发现我这个人的存在吧。
33立后
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当今世上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但光耀门楣风光无限;更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无怪乎古往今来;皇后之位都将是任何一个女子都难以抗拒的强大诱惑;更遑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后振兴的更是整个家族。
也正因如此,即使这次新皇选后没有大规模地在进行秀女普选;但是在短短十数日内递了折子上来进谏投选的适龄女子;几乎涵盖了全国各地的官僚世家。莫说位居京城的官员,只要家里有女儿还待字闺中的个个都是挤破了头地请旨自荐,便是远在各地的官员都将政事摆到一边,拼了老命日夜兼程赶着将女儿送来京城等候召见。
眼看着距离登基大典已堪堪只余数日,新皇却迟迟没有选定后位的人选,就在满朝文武纠意纷纷忧心如焚,就差捋着袖子要联名上书请旨立后的时候,新皇御笔亲拟的立后圣旨终于在百官翘首以盼望眼欲穿中,自中书省连夜下达,经由中书令多方审核,再由门下省层层表决,最后传达到了尚书省。
尚书省议政大厅里,六部的尚书,侍郎,及余下各级官员聚齐了,个个满含羡慕,纷纷赶来对唐宗贤道贺:“唐大人,真是恭喜恭喜啦!”
不少官员虽心有不甘,料不到历来行事低调的吏部尚书家里竟出了个这么好的女儿,居然能被皇帝于万千名门闺秀中钦点择中,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都上赶着巴结即将成为国丈的新贵大人。
唐宗贤捋着半长的胡须,素来严肃的面容也露出欣意来,忙着拱手还礼。
丞相府
李义山端坐在太师椅上,听着手下的汇报,面色晦暗不明。
“相爷,二皇子带到了。”
李义山摆了手:“让他进来吧。”
“岳父,”文景灏一走进来,立刻跪到他脚边,“多谢岳父搭救之恩!”
李义山瞥一眼左右,面不改色道,“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