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宴饮。
帝后高坐主位,太子夫妇的坐席设在偏下一点,席间门,不少皇亲国戚和朝臣轮流向太子夫妇敬酒。
崔木蓉举起酒杯,面含浅笑应对得体。
纵然如此,明眼人依然能瞧出不大对劲,从头到尾,太子妃压根不与太子对视,连一眼都没,尤其她一杯接一杯灌下去,破有股喝闷酒的意思。
可不是喝闷酒么,依太子妃的地位,旁人敬酒,何须一饮而尽?稍稍抿一口意思意思便成。
朱清砚瞥她一眼,兀自放下酒杯,没理会。
以崔木蓉那样自虐的喝法,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太久,酒过三巡,她双颊酡红,人也有些晕乎,一声招呼不打,擅自带了婢女离席。
朱清砚没管她。
迈出大殿,冷冽的寒风迅速包围崔木蓉,晕晕乎乎的她反觉得舒服些。朝前方望去,亭台楼阁静卧在黑暗里,她沿着长廊,走出殿外散心。
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凉亭。
凉亭外,千百竿竹子掩映,凉亭里悬着多盏琉璃灯,昏黄的灯光能笼罩到距离凉亭十步的地方。
刚跨进凉亭,忽地,一阵风刮走了崔木蓉手里的帕子。
“还不快去捡。”
婢女应下,快步跑出凉亭去捡,奈何风刮得有些猛,帕子先是贴着地面一直跑,后是窜上了高高的树枝,婢女踮起脚也够不着……
这边,崔木蓉酒劲上头,双手撑住石桌,闭目养神。
忽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崔木蓉回头望去,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立在石阶下,夜风拂动他身上的紫色锦袍,两块玉佩相碰,发出清脆悦耳声,男子气质卓然,不需做什么,光是站在那,就美好得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俊朗才子。
昏黄灯光照出他面如冠玉的脸庞,竟是她舅舅家的表哥,卢垣昭。
两人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熟得不能再熟。
“表哥,你也出来散心?”
崔木蓉单手撑住石桌,朝卢垣昭勉强扯出个笑。
卢垣昭一步迈进凉亭,目光紧紧落在她潮红的面颊上,关心地问:“酒喝多了,难不难受?”
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只褐色小瓶子,递给她。
“醒酒药。”
崔木蓉笑了,表哥自幼就体贴,总能无微不至。
但她倔强没接。
卢垣昭:“与太子置气?你便是醉死在这,太子也看不见啊。”
崔木蓉一下子火大,抬手就将醒酒药抛去凉亭外的草丛里,咬牙道:“看不见就看不见,谁稀罕他看见?”
这显然是在置气。
说罢,崔木蓉生气地冲出凉亭,下台阶时,晃晃悠悠没走稳。
卢垣昭跟出来,及时扶住她胳膊。
崔木蓉总算顺顺当当走下台阶。
恰好这时,成国公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寻了过来,远远瞧见女儿和外甥拉拉扯扯,连忙快步上前:“蓉儿。”
崔木蓉一眼望过去:“娘,您怎么也出来了?”
卢垣昭缩回搀扶的手,给姑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