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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第1页)

轻拍着,不过青莲怎么能这样说嘉瑞呢。童景瑜一向是公私分明的人,嘉瑞对不起青莲所生的恨意童景瑜从没有一分减少过,但是也就是这个人,自己曾经跪下,接受了他那份赐剑的誓约忠诚。若说嘉瑞是昏君,童景瑜不会承认,入宫后童景瑜所见所闻,嘉瑞实实在在一心都在百姓身上,只是奈何苍天不佑。

“青莲啊,不要再闹了,我不再瞒你,现下京城流行的正是疫病,来,我送你回府。”嘉瑞挽住青莲的手,“今天皇上已经下令封城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不用几天京城就要乱了,所以记住以后不要再随便出府了,好吗?青莲,皇宫中是有人得病了,但是太医院什么药材没有,怎么会去抢百姓的救命药呢?所以你被多心,情势没你想得那么糟。”       童景瑜轻声解释,但是青莲依旧执着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对着答案并不满意。因为青莲相信目前京城岌岌可危的情况,远不止童景瑜口中轻描淡写的几句,而京城的安危关乎到自己是否可以安心离开这片土地。

见青莲仍是坚持,童景瑜知道自己拗不过青莲,只好继续说:“放心,管制所需药品,只是不想到后来京城出现哄抢的场面,这样可以由官府统一来调度分配。记住,不要再出门了,传来消息,京城几处义庄一连好几日送来因为疫病而死去的人。之前因为洪水封了太久的城,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也是常见的,不过现在具体是什么病症还没有查出来,为了不让疫病扩散不得已继续封城,只是这样一来京城恐怕是要乱了。到时候若真有冲突,你一个人在面可怎生时好?”

童景瑜如是说,青莲听着慢慢低下了头,咀嚼着童景瑜的话,而真实情况童景瑜依旧说轻了。经过前几月的封城,京中存粮几乎是耗尽了,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城外洪水渐渐退了,现在又突来疫病,让人措手不及。虽然现在天逐渐转寒疫病不至于迅速蔓延,但是不过几日京城因染病而死已过百人,现在情势无法出城安葬,而京城石灰也所剩无几,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

事到如今童景瑜也不敢往下想,怕想下去会没有勇气继续承担,慧敏皇太后只怕是撑不了几日了,孝纯皇后也无法顺利安胎,时常见红,还未落地的皇长子同他的母亲和这个国家一样垂危。比这更要紧的是如今嘉瑞也病了,虽然每日在昏睡间隙也撑着身子处理些许国事,但是如今局面已非人力可以改变,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

童景瑜和青莲同乘一骑,很快就回到了童府,二人相携去探望父亲。童屹半倚在床屏上,脸色苍白消瘦,颧骨显得有些突兀,人看上去没有半点生气。经过一整日的昏睡,童屹此刻正巧醒着,童景瑜向父亲问安后,便简练地将如今城中和朝中的近况禀明童屹,询问父亲的意思。因为青莲已然猜到,所以童景瑜也不再避开青莲,任由青莲默默的站在一旁。      父子二人沉思良久童屹最后给出了决断,让童景瑜牢牢控制巡防营,加强守卫,米粮医药尽可能先满足巡防营的侍卫极其家属。如此情况下,在京城百姓中出现暴动的时候,至少巡防营的守卫可以维持,不至于大乱。童屹吩咐童景瑜在二日之内尽可能将府中半月所需的一应物品备周全,然后便封门,以防万一。未知名的疫病通常会引起恐慌,更何况是如今还被困死城中、缺医少药的情形。这场疫病来得诡异,童屹担心之前妖孽的流言会再度四散,而童府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因此不得不防。      童屹的一番话让童景瑜很是受教,非常时期只好行非常之事,童屹说了一番话便神思困顿,童景瑜和青莲辞出让父亲安歇养身。童景瑜最后再嘱咐了青莲便匆匆离去,如今危急情势,童景瑜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在童景瑜走后,青莲从偏门悄悄地掩了出去,内心惊异,很多事情他想亲眼所见,因为那些都是因己而生的罪恶

184、直面(新增V章) 。。。

青莲不顾童景瑜的反复嘱托;还是偷偷地溜出了童府,今天所知道的事情太过震惊,疫病;封城;死亡?怎么会呢,明明雨已经停了;灾难不是过去了么,一切应该会逐渐变好才对;但是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呢。青莲想不明白,所以他必须亲眼去看,现在外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青莲走在萧条的街道上,周围不见半个人影;阴霾的天吹着灰风;卷起地上残叶飘零,拖出刺啦啦的声音。周围很静,但是青莲总觉得耳边飘着若有如无的哭泣声,淡淡的,却让人不寒而栗。是亲人去世了,所以才痛哭吗?青莲心情沉重,不觉间加快了步子。

行了几条街,青莲寻到了慈恩堂所在,也被眼前嘈杂的场景所震惊,眼前人群推搡着,嚷叫着,和之前清冷的街肆千差万别。慈恩堂由于收集了全京城几乎所有的对症的药材,因此门庭若市,乱哄哄的,不过好在里面有巡防营的侍卫在维持秩序,还不至于造成哄抢的局面。事实上嘉瑞下令管控相关药材,并不是为了牟利,相反,治疗疫病的特有的几味药材都是免费派送的,而领取的人则被记录下来了户籍等相关信息。

这一条街上是京城几家医馆和药铺所在,由于青莲根本挤不进去慈恩堂,于是便去周围的药铺瞧瞧。药铺也是人满为患,青莲一个闲人在厅堂里被挤来挤去,最后被赶到了连接后堂的一个角落。青莲未吭一声,而是看着眼前来回穿梭忙碌的人群,就这样呆呆地站着,所有的感官全部麻木。

哭泣声,怒骂声不绝于耳,眼前到处都是一张张病容满面的脸,因为病痛而扭曲了神情,看不到一丝活气。看不到脸的则是已然死去,麻布盖着,然后用草席卷着被抬到了后堂空地。每每经过青莲身边,被风带起的布时而翻起,隐隐约约的其实也瞧不清楚,但是青莲就是觉得那些抛弃妻儿不得已死去的人个个都未曾瞑目。未合的目像张开的黑洞,让青莲觉得身上阵阵发寒,一种恐惧油然而生,迅速笼罩在心头。

青莲很害怕,第一次直面死亡,惨白的颜色,凄厉的哭声,万般悲苦,皆是由己而生么?青莲人被钉死在原地,挪不开步子,原来瑜哥哥口中的灾难是真的,而灾难真实是这样的。正当青莲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惊,感觉到有谁拍了自己一下,缓慢的转过脸,看清楚是颜铭带笑的脸,青莲张了张嘴,一个音节也发布出来。

颜铭的笑意浅浅,脸颊上有些褶皱的刀疤看在眼中尽是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嘲笑,青莲一点儿也不喜欢,但是青莲却反抗不了,任由着颜铭把自己拉出了药铺。离开了那沉重浓郁的药香,青莲算是恢复了些许神志,看到颜铭躬身行礼,虽然知道颜铭是自己的臣下,但青莲还是习惯不了,亲自扶起了颜铭。

方才还觉得颜铭在嘲笑自己,但是现在青莲却瞧着颜铭的面色憔悴,似有病态,脱口便问:“你,也得病了?其他人呢,都还好吗?”青莲担心颜铭来药铺,不会是月国臣民也得了疫病,所以有此一问。

颜铭先是一愣,没想到一向和自己不和的祭司居然会关心自己,但是转念又相通了什么,脸上冷意扬起,从容道:“劳烦祭司挂心了,我这是老毛病了,以前手脚都断过,胤都的冬天格外的冷,今儿过来配些活血散瘀的药酒。”      听到颜铭如是说青莲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退了少许,至少现在胤都流行的疫病还没有连累到族人。颜铭又岂会不知道青莲再担心什么,于是玩味问青莲:“主上,难道您担心的是别的?”颜铭见青莲不语,继续道:“还莫不是在忧心京城这些许得病的百姓?啧啧,这场疫症来的凶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果然是为月神厌弃的民族啊。”

“不许胡说,不会死人的,没有人得疫病,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青莲急忙辩解,但是颜铭却插话进来:“哦,这样啊,难道这不是因为祭司您的愤怒,让月神终于降下灾难,来惩罚这些亵渎和迫害神之血脉的愚民?我听闻,童将军也是一病不起啊,看来疫病已经猖獗……”

“没有,父亲只是偶感风寒,不是疫病,服了药已经好很多了,请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青莲虽然心惊,却不容颜铭再说下去,他不会让别人来诅咒病中的父亲。“哦,是吗?”颜铭接口:“不过也对呢,有您陪伴,童将军当然不会有事,您额冕上神玉敛日月之精气,最能除尘涤秽,驱邪辟凶,相信童将军不过只是小恙,应该很快就能康复的,只是可怜……”

听到颜铭说到父亲不会有事,青莲心中松了一口气,方才当青莲看到一张张蒙着白布的尸身抬过眼前,青莲一颗心被高高的吊起,他好怕好怕父亲会一觉不起,和他们一样第二日慈祥的面容被白布所覆盖。现在听颜铭说自己陪伴在父亲身边可以消除病症,青莲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但是却听出了颜铭未完的话中深意。

“只是什么……。”青莲果然如颜铭所预料的发问,颜铭笑而不语,故作高深,然后扯着其他的话题:“吾主祭司,您果然是宅心仁厚啊,手上无法沾染鲜血,但是可幸苍天有眼,降下这疫病之灾,来惩罚此间罪人。您是我月国真正的祭司,心意通达上听!”说着颜铭就要下跪膜拜。

青莲一把扶住颜铭的身子,急切地追问:“不是这些,我问是你方才未完的话!”颜铭见调弄得也差不多了,心中冷笑这个祭司原来也没有多少城府,稍微使法子一激便乱了方寸。“哦,是这样的,主上,我想说的只不过是,可怜了胤国嘉瑞皇帝,在国之危难之际,身染顽疾,命若悬丝,不知道这次是否能够挨过活命。哎,看来之前是我想错,根本不用我们操心,神灵自有晴明,不会放过每一个罪人!”

颜铭看着青莲惊诧却又难掩忧虑的表情,感到很满意。因为青莲作为祭祀,毫无责任心和家国感,颜铭早就恨之入骨,又怎会真心实意地替青莲考虑。嘉瑞染病是颜铭亲眼所见,因为之前几日颜铭一直在和嘉瑞相商着两国之间互惠的协议,嘉瑞一日日地憔悴颜铭全都看在眼中。以至于最后一次见面确认国书的时候,嘉瑞竟然手持书卷昏倒在龙椅上。虽然因为嘉瑞病了,月胤之间的协议还没有最后签文,但是嘉瑞在眼前如此饱受病痛的折磨,颜铭在心中却着实的解恨,最近的避而不见也就不再介怀了。

185、末路 。。。

如今局面于嘉瑞而言简直就是穷途末路;怎么也没想到看似过去的风雨背后竟然潜藏着这样一个巨大天灾。自古以来疫病流行比任何天灾更可怕,因为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在身边死去,周围很多很多人的生命慢慢消逝;在等待死亡的煎熬中不知何时会轮到自己。

京中百姓接二连三的死去;作为帝君,视万民如子;怎能不心急心痛,沥尽心血?嘉瑞自幼习武;身体一向很健壮,若不是那十日冒雨跪行祭天受了凉发热伤了元气,作为被人捧在手心中照料的帝王,又岂会容易得病?嘉瑞本来因为愧对青莲的心事有意的自惩赎罪;后来又因为离思的纠缠导致心力交瘁;然后就染了病,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起初不过只是风寒发热,嘉瑞也没有多在意,可是病情迁延到后来却变成了不间断的高热昏迷,即使是醒时头也有如巨石覆顶,痛得厉害。起先嘉瑞还能撑着接见朝臣,处理国政,但是到后来已然变得力不从心,因为已到了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的地步。人在病中,嘉瑞的脾胃也变得虚弱,药食不受,人也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若是自己病了,以嘉瑞坚韧的性子自可以挺下去,因为连将青莲放手这样的剜心之痛嘉瑞都可以忍过来,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当那日嘉瑞别过青莲之后回到再无知己的宫中,每一处殿阁在嘉瑞眼中都像是望不见底的幽洞,又黑又深,仿佛要将人吞噬。但是即使是心被凌迟得鲜血淋漓嘉瑞也没有放弃过希望,坚强着,等到雨收云未开。尽管这样嘉瑞仍是相信或许明日阳光就会普照大地,万物复苏,一切都会好起来。而自己也一定可以弥补先帝所为,还青莲一个清平的故国,让先帝犯下的罪过尽可能少的不用加诸在青莲身上。

可是就在嘉瑞费尽心力跋涉,即将到达咫尺可见终点的时候,眼前的康庄大道迅速坍塌,变成遥不可及的深渊。原本一根长时间紧绷的弦慢慢松下来后,又突然以百倍强度拉直,而结局则是不堪重负的弦毫无疑问的被崩断,就像如今的嘉瑞一样。

当连续三日得到京兆尹报上来死于不明疾病的百姓的数量持续上升的时候,嘉瑞可以控制城内药物,封城阻止蔓延来抵挡;当颜铭要挟嘉瑞补偿月国这些年来所失,不然则无论祭司愿意与否,都将用血刑向月神祭献纯月之血用以交换苍天对胤国的惩罚时,嘉瑞可以定下二十年胤国无条件输出人才物资协议的国书,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每月中秋月圆,月国祭司必须在落月江畔的落月高台,为二国祈求福祉,这样交换嘉瑞为的是让月国人在之后的岁月中不可以动青莲分毫。      若是这样还嫌不够,那么每况愈下的身体,连夜折磨的噩梦,性命可危的妻儿,这些不过是磨砺伤口上的细盐,只能让人痛,无伤性命的情况下,那么最后捅来致命一刀的,则是慧敏。不再是因为她的生恨,却是因为她的将死,一个在波涛汹涌的局势中几乎要被淡忘的人,最后却给了嘉瑞一记致命伤,让已见穷途的困境彻底末路。

不过这次慧敏的搅局,却非出自本意,看着嘉瑞继承乃父之风,看着童府家破人亡,慧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若论不满足,只怕就剩下了没有亲眼看到青莲去死,心中积郁,愤懑成疾。本来从溯州回来就病体支离,经过嘉瑞夺权、青莲事发的动荡后,慧敏的身体越发的支撑不住了。

不过慧敏当权经年,也是一个识大局的人,京城霪雨缠绵,嘉瑞跪行祈天,百姓流离失所,这些慧敏心中都清清楚楚。所以到后来京城局势严峻,慧敏反而安分起来,不想再为嘉瑞添乱,不让胤国陷入危局,所以到后来病入膏肓之后反而把消息捂得严严实实。尽管宸禧宫并没有再被嘉瑞圈禁,但是在慧敏的铁血手腕下严密的像铁桶一样。到后来,雨势稍歇,却疫病蔓延,慧敏那时已经间歇性高热到整个人半昏迷的状态,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下严旨辞了太医。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慧敏失爱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仇恨之中,被病痛折磨到现在已是油尽灯枯,强撑着最后一口不甘的气,或许是为了梓烨之子,也或许是为了梓烨之孙。到最后王义实在看不过去,宁可拼着抗旨也冲出宸禧宫去见嘉瑞。

王义虽是宫中的老人,但是年纪却比慧敏还小,也算保养的白净俊雅,虽然因为慧敏失权而失势,宫中的势利小人也不敢阻拦披头散发一副挣命模样的宸禧宫总管太监王义。当端着药碗的嘉瑞听到那一声“皇上,您去瞧瞧吧,皇太后,只怕是不行了。”嘉瑞第一口喷出的的是药,第二口喷出的是就是血,急怒攻心,若不是近在咫尺的王义眼明手快地扶住,嘉瑞就要径直栽下去了。

当扶住嘉瑞的手,王义才感觉到掩在袖中的臂膀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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