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珊看出苗头,挤眉弄眼道:“方御史盯着姑娘看,只怕肠子都悔青了,好像没带家眷一个人上京,夫人定是不出色的,比不上我们姑娘。”
绣菊直给她使眼色,退婚有损姑娘清名,对任何闺阁少女都是不小的打击。
绾贞却笑骂道:“这小蹄子,懂人事了,赶明个给你找个夫婿,你这张嘴整日烦都烦死。”
绣菊看主子不恼,才放了心,自主子醒来,房中的人避免提这伤心事,怕姑娘受刺激。
绣菊瞪了她一眼,巧珊看见吐了吐舌头,低头道:“怪奴婢多嘴。”
绾贞不好在朝窗子外看,让那人误会,捧起本书来看,也不理会二人,一派闲闲的。
前世过了双十,若不是减了几岁,更成了没人要老姑娘了,庆幸捡了便宜,反倒不觉得被退婚是走背字。
二人盯着姑娘看,绾贞看了几页书,手不自觉地拿起碟子里杏脯嚼着,悠闲自在,浑忘了方才的事。
二人对看看,姑娘这心可够大的,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伤心难过不定怎样怨命。
一路顺风顺水,两岸风光秀丽,景色宜人,运河水风静浪小。
方贤之大船走远,没再遇上。
船不日到了北通州,通州是繁华之地,在船上就能看见岸上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吴氏派人传过话来,说船在此靠岸。
沈绾珠和沈绾玉一听,雀跃,忙忙回舱中,梳洗打扮换新衣裙。
绣菊和巧珊也高兴道:“姑娘,总算到了”。刚开始上船觉得新鲜,时间久了,就腻歪了,二人帮姑娘更衣,准备停当,船往岸上靠去。
素兰扶着吴氏先下了船,后面是沈绾云,沈绾珠和沈绾玉也由丫鬟扶着,小心翼翼走到船头,船身子一摇晃,沈绾珠吓出一身汗,走在后面的沈绾玉撇嘴嗤笑。
船身又一摇晃,绣菊道:“姑娘注意脚下”。 自己都站立不稳,却还顾着姑娘,沈绾贞却走得稳稳的,并扯住八姑娘,前世她是做过船的。
提裙上岸,过江边官道,就是繁华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店铺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还有街头小贩,卖针头线脑,杂货生意。
吴氏前头走,让丫鬟传话道:“别走散了,跟着点,街上人多,”
吴氏的嫡女沈绾云却不离她左右,沈绾珠和沈绾玉别看在府中颐指气使,到了陌生地方,有点胆怯,也紧跟上去。
吴氏一行人过道,沈绾贞过道对面,回头等八姑娘沈绾馨,八姑娘年幼,出步小,慢了落下了。
正这时,突然,官道上驶来十数匹快马,沈绾馨尚在道中央,这数十匹高头大马正朝沈绾馨飞奔过来,沈绾馨年幼,一下傻了,不知躲闪,绾贞离她几步,一个箭步冲过去,搂住她,就地滚了几滚,跌倒在路边沟里,就这一刹那,数十匹带着风声,呼啸着过去,沈绾贞爬起身,拉起八姑娘问:“妹妹没事吧?”
沈绾馨撇撇嘴,委屈要哭的样子,显然吓到了。
正当二人惊魂未定,那十数匹马却折回,绾贞紧搂着绾馨,马立在二人跟前停住,一阵清越笑声传来,听出开心,绾贞抬头,笑声出自正中一身披玄色缕金蟒缎鹤敞的贵公子,华美的衣饰与生俱来的霸气彰显出他高贵身份。
绾贞对上那纨绔子的脸,却是一张俊朗五官,阳光下璀璨炫目,马上之人对上清冽一双眸子,却一愣神,笑声戛然而止,黑漆眸似一池寒潭水深不见底,转瞬,就一副嬉笑浪荡模样,嘲谑地道:“原来是两位美人,马踩上还真可惜了。”
旁边枣红马那少年一副轻佻,对方才差点撞上人丝毫未放在心上,调笑道:“三哥,这也算是美人,回头我孝敬几个,送府上去,开开眼,那才叫绝色。”
另一个穿着华丽的锦衣少年盯着她看,认真说了句:“这女子真胆大,竟盯着三哥看。”
那领头的贵公子看了她一眼,这姑娘一袭鹦哥绿银丝滕文薄纱裙,似夏荷一片清凉,空灵远逸。
绾贞看他没了方才浪荡,深眸锐利中复杂难懂,绾贞倒觉得这眼神更可怕一些。
身旁几个人哄堂大笑,打马在绾贞的怒视中离开。
只听那贵公子提高声儿道:“这美人有三分姿色,脾气不驯,看着倒有几分味道。”
风飘戏虐声儿传来后一句话:“……。何不纳为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