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子哭了半天,四处瞧瞧,一眼看见上面坐的詹少庭,站起身,冲上前一把揪住詹少庭衣领,抖身骂道:“是你拐走了我女儿,是你,你个骗子,我就这一个女儿,清清白白,让你玷污了名声,你还我一个好女儿来?”
詹少庭先前傻了,此刻被这婆子抓住,想掰开她的手,怎奈这婆子力气不小,死死攥住就是不撒手,哭骂“黑心的浪荡贼,你得给我女儿个交代,这两年你把她弄到你府上,算什么?”
赵少夫人一看闹得不像,实在看不下去,忙呵斥婆子,“撒手,扯着爷们不放,成何体统,有话好说。”
一干仆从也不上前,都跟着附和,干喝几声,“放手,贫婆子,放肆,敢抓着我家爷,是不想活了?”
堂上乱起来,趁乱,钱婆子在人堆里大声喊了句:“我家爷这不是给你女儿交代,娶做妾,正行礼,你等老糊涂了,坏了你女儿的好事。”
那婆子一听,立马不干了,回身抓住地上的英娘问,“怎么你私奔来做他的小妾,你表兄青梅竹马娶你做正妻你不干,原来是来给人做妾的。”
说吧,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怎么这样命苦,就养你一个姑娘还给人做小,我这老脸往那放,这男人有什么好?”边哭着边用手捶地,‘咚咚’的,那老丈听说,扯住女儿问,“这可是真的,你要给这男人做小?”
英姨娘此刻满脸是泪,说不出话来,唯有点头。
她爹仰天大哭,“白糟蹋了我好好的女儿,我还活着有什么用,女儿都给人做小,我这老脸往那放,就为这么个男人,你抛父弃母……。”数说女儿。
沈绾贞看詹少庭坐在那里,束手无策,此刻全无一点章程,本来是他做的不光彩事,拐带人家女儿,若告到官府,丑事一桩。
詹老爷和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詹老爷指着儿子,半天没说出话,咳了声,手重重锤在自己膝头,垂头,只觉老脸无处安放。
沈绾贞起身,敛身恭恭敬敬地对着詹老爷和夫人道:“公爹婆母,还是后堂歇息,改日待老人家同意嫁女为妾在行礼不迟。”
詹老爷这才反应过来,呆在这里,听羞辱的言辞,于是愤然离座,朝后堂去了,詹夫人朝这厢看看,叹口气,也跟着自家老爷往后堂去了。
沈绾贞看一眼坐在地上的英姨娘,此刻,英姨娘失魂落魄,喜袍也弄脏揉皱了,脸上鼻涕眼泪模糊一片,丑陋不堪,起身也不看詹少庭,轻快脚步也随着詹老夫妇朝后堂去了。
沈绾贞转过后堂,朝钱婆子使了个眼色,钱婆子会意,留下静观其变,好及时回少夫人。
☆、第四十六回
詹少庭脸面扫地;看也未看瘫倒在地狼狈的英姨娘,拂袖欲离开;英父瞥见他要往后堂去;爬起身;上前扯住他衣袖,“你不能走,跟我去见官;你拐带我女儿;不能白白便宜你。”
詹少庭想挣脱;怎奈英父死活不撒手,英母也赶上来相帮;俩老扯着詹少庭的衣袖;口口声声见官评礼,詹少庭被俩老缠住,不得脱身。
詹少祥举步正往外走,见状,实在不成样子,忙暗示下人,下人们上前,连拉带劝,绊住英姨娘的爹娘,詹少庭才借机脱身。
詹家三爷对二哥这场闹剧暗地里直摇头,看父母亲走了,也走了,三少夫人曹氏不好留此看笑话,也跟在丈夫后面回房去了。
大少夫人赵氏却不能跟着走,这里乱作一团,她需防着出事,这烂摊子不能撒手不管。
英姨娘此刻无力地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英姨娘的爹娘看詹家人都走了,她爹扯起地上的女儿就走,嘴里说,“我如花似玉的女儿给人做小,说出去连爹娘都跟着没脸,跟爹娘回去。”
她娘也帮着她爹往出推她,絮絮叨叨说,“你表兄还来家等着你,我二老来时,你表兄说了,等找你回去,愿意三媒六聘娶你做正妻,前阵子捎话来,说彩礼都预备好了。”
赵少夫人听着,忍俊不住想笑,揶揄地道:“既是能做正头奶奶何不跟你爹娘回家,强似给人做小。”
她娘抬头看一位花枝招展的夫人帮腔说话,只当是向着她说的好话,接茬道:“可不是,我闺女和我娘家侄子从小就订了亲,她姑妈打小就喜欢我家闺女,不是我说嘴,我闺女在我们那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美人,提亲的踏破门槛,跟这么一个什么詹少爷,做正妻也就罢了,还是做妾,好好的闺女白糟蹋了。”
英姨娘听她娘说得越来越不堪,大声喝止,“娘,看你都说些什么?我和二爷情同意合,别说做妾,就是做仆妇丫鬟也愿意。”
这话出口,她爹娘更生气了,不由分说,硬扯着她往花厅外走,“你年纪小,受人哄骗,可爹娘不糊涂,这大户人家三妻四妾,有什么好?没的罪遭。”
生拉硬扯把她往府门外拽,英姨娘不从,怎奈无法脱身,堂上的人等都冷眼看着,无人相帮,下人们可怜二老,也不屑英姨娘行为不捡,谁也不拦着,眼看着英姨娘被她爹娘带走,英姨娘耳边厢听下人们嗤笑声,小声谈论,丢尽了脸。
英姨娘直让她爹娘扯出詹府大门,往府西街拐去,出了大门,英姨娘就不挣扎乖乖跟着她爹娘走,伯爷和夫人是顾着脸面的,若把人丢到外面,只怕更加生气,此事就再也无法转圜,静下来,想爹娘一时难以接受,还是找个地方和她们好好说清楚。
詹伯爷和夫人气得够呛,回到房中,詹伯爷把内子埋怨,“我早说和这败坏门风的女人脱了干系,你非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少庭的,这女人惹是生非,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真是错听你的,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詹伯爷气头上声高了点,詹夫人被丈夫责怪,难免就有些吃不消。
自打成婚以来丈夫从未对她说过重话,就是公婆面前也护着她,不令她受一丝一毫委屈,此番气头上把她埋怨,詹夫人心里委屈什么似的,手里捏着帕子,抽抽搭搭,分辨 “谁知道出了这宗事,我原想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在打发了。”
詹伯爷见不得夫人掉泪,软下来,低声下气哄,“玉芳,我也没说什么,你哭什么?我不是怪你,是气少庭这孩子做事不知深浅,什么女人都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