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禹然示意了个眼神,他的小跟班立即意会,站起来义正言辞回答道:“至少张慧安不配。”
“哦?慧安不配的话,那这位同窗,你配吗?”
林霁云原本说话不会这么尖锐,今日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这么仗势欺负人,欺负的还是他的小表弟。
那可就别怪他无情输出了。
林霁云记忆力还算不错,把说小表弟不配的学子的诗复述了一遍,说实话,作诗水平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但这位的诗绝对算不上惊为天人。
他点评道:“整首诗用典用得太多,全是照搬前人的智慧,基本没有自己的思想,最后结尾的升华主旨部分也像是为说新诗强赋愁,这首诗有技巧,但不多,论感情,更是没有,通篇我只看到了偷懒耍滑。”
“这位同窗,按照我的标准,你的水平太差,你留在诗社浑水摸鱼也很可耻吧。”
被林霁云点评的学子登时脸涨得像快吹破的猪皮一样,想反驳但是又无从下嘴,林霁云和他们盲目贬低张慧安的做法不一样,他是从专业角度去分析的,每字每句都点评得有理有据,针针见血,他的鉴赏水平没林霁云高,连为自己的作品驳辩的能力都没有。
其他人听完林霁云的一席点评,只觉得林霁云辩论的能力太强了,而且理由也很站得住脚,大家原本以为参加造物社的学子只会蛮力干粗活,没来参加诗社是怕露怯,现在看来,人家只是懒得来,作诗水平现在没看到,但鉴赏水平在诗社里都算顶尖的。
而且林霁云还长得这么漂亮,顿时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对他心生了亲近之意。
有些人开始小声帮忙说话,嘀咕不该对张慧安这样。
李禹然没想到舆论就这样被造物社的人逆转,他有点气急败坏,“这里是诗社,不是什么造物社,有些人应当自重,不是诗社成员,就别在别人的地盘撒野,我是副社长,我觉得张慧安作诗水平不够,所以他就应该离开,轮不到外人插嘴。”
林霁云本来想结束发言了,没想到副社长为了踢小表弟出诗社都放弃理智了。
他摇了摇头,要是平常他都懒得和这种人对话,实在浪费唇舌,可他今天是为了小表弟出头,林霁云对副社长道:“副社长是觉得自己作诗的水平可以留在诗社是吗?”
“那当然。”李禹然不知道对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可是创社之初就被推举为副社长,除了自己用心经营势力之外,他的作诗水平虽比不上康启文,但也很不错,这样领导诗社众人才会服气。
因此林霁云这么问他的时候,他很自信的回答了当然。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作诗的水平为什么可以留在诗社呢。”林霁云懒得再和他扯皮,直截了当道:“是因为你出身富庶,从小有看不完的书,家里也会给你请有名的名师,你作诗的能力才有如今的水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出生在农户,家里条件只够供他读书,老接触的师也是科举落榜的秀才,他们能考上太学就已经用尽了力气,更遑论在诗词上进修。”
“你瞧不起作诗水平比你低的人,可是如果你出生在农户,接触不到能因材施教的名师,以你的天资,你以为还能达到现在作诗的水平吗?我怀疑你连太学的门都跨不进。”
“你出生优渥,没人会说什么,因为你的运气好,可仅仅因为你运气好,就瞧不起那些出身不好但仍旧在努力的人,甚至排挤他们,这就无耻至极了。”
草坪上诗社的所有人都安静了,就连一直专注于阅读的社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
林霁云的这一席思想超前的话,不仅震惊了李禹然,更是震惊了在场所有出身优渥的富家子弟,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很简单,但他们从没想过,自己抛去家庭光环,属于他们的个人能力还会剩下几分。
而那些出身贫困的学子,听到林霁云的话,已经快要落泪了,他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考上太学,以为人生会翻天覆地,可事实是在太学,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比他们更有能力,他们再努力也一时半会赶超不过他们,那种痛苦只能往心里咽。
林霁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正准备带小表弟走,就看见小表弟坐在一旁,正星星眼地看着他。
第37章约会
张慧安事后主动退出了诗社。
先前他想留在诗社是为了拓宽人脉,多认识一些朋友,让自己在太学更有用,但是听了表哥的一席话,他突然悟了,结交那些富贵的‘朋友’于他而言根本没那么重要,他进太学立身的根本就是勤学苦读,朋友不会给他任何助力。
好好学习才是提高自己的正途。
况且诗社有李禹然那样自以为是的人存在,他也不想继续呆着了。
后来张慧安听说社团把李禹然的职位撤下来了,显然大家都把表哥的话还是很有作用的,李禹然在当副社长的时候就借助职位作威作福,本身有些人就对他不满,如今没了副社长这层光环,跟在他身后的人少了不少,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很是落魄。
不过这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张慧安已经铁了心要在造物社发光发热,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忙瑞国公府婚房的事,他根据表哥的流程图,把一些技术性不高的事情全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实在不会还可以请教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