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梨掰着指头数了半天,好容易才止住话头:“唔,就这些吧,抛开这些缺点不谈,世子爷也算得上是完人。”
星鸾戳了戳她的额头:“又仗着姑娘脾气好,在这儿信口开河,再乱嚼舌根,就把你打发回燕京。”
星鸾不过是开开玩笑,敲打一二,清梨自然也知道,她配合地抱住星鸾的胳膊,左右晃着撒娇。
“哎呦好姐姐,你就饶我这一次吧,我这不是想逗姑娘开心吗?咱家爷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最是折磨人。”
星鸾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静下来。
顾北柠仍然托着腮出神,如果白玉京这次仍然是在吃醋,那他吃的是谁的醋呢?
想不通,想不通。
她在窗边枯坐半晌,终于不得不放弃了这个问题。
男人心,海底针。
不可说,不可说啊。
……
她虽然暂时想不通原因,但不妨碍她采取挽救措施。
哄人开心嘛,她还是略通一二的,毕竟申远弗的臭脾气也实在算不上好。
于是在稍晚些时候,当白玉京站在马车边磨磨蹭蹭不愿动身的时候,一副男装打扮的顾北柠,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了角门外。
“阿柠,你怎么……”
“我来保护玉京哥哥的清白呀。”
白玉京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鬓角,这些话只是他先前闹脾气时瞎诌的,如今被顾北柠提起,真是羞煞人也。
他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调转了话题:“六殿下准你出门?”
“嗯?我是为了陪玉京哥哥你,只要玉京哥哥同意我随行就好了,为何要征得师兄的同意?”
白玉京张了张嘴,但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其实他也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就像他也很难解释自己这些时日的委屈和难过。
他将顾北柠视作自家小妹,视作有着过命交情的至交好友。
可自从来了金陵城,他与顾北柠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当初在荆州时的那种同进退、共生死的配合与默契消失得无影无踪。
荆州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充斥着他的肆意妄为的少年意气,和“肝胆洞,毛发耸”的快意恩仇。
他挣脱了燕京的锦绣樊笼,逃离了东阳侯府和清荣长公主的庇护,第一次在广阔天地之中施展作为。
这是他毕生所求。
于他而言,一切都结束得太快,贺停云回到了燕京,顾北柠好像也与他渐行渐远。
属于他的篇章已经落幕,那种萧瑟和落寞令他难过。
他不甘,亦不愿。
尤其是,他很清楚,一旦阿芙蓉的案子结束,那他便要重新回到乏味的燕京城之中,继续扮演他的纨绔子弟。
这是命运注定的轨迹,他逃不脱。
东阳侯世子的身份,是他与生俱来的资本,令无数人艳羡觊觎;但同时,他的人生便被框在了那块牌匾之下。
那是祖辈积攒的荣光,与他无关;但他却要终身受其所累。
白玉京将一切事情都看得太通透,可偏偏他的年纪和阅历,撑不起这样通透的认知和见解。
所以他只能任由自己陷入情绪的漩涡之中,挣扎,不断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