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谱剑法、行军布阵,各种武功秘籍看的多了,但奈何身子骨太弱,扎马步连一盏茶的功夫都站不住,还谈什么练武功。
所以,顾北柠就真真成了“纸上谈兵”。
你要和她聊“武学百家”,她能就着茶跟你聊两个时辰不带重样的,但你如果让她真刀真枪地打一架,那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了。
云旗三人在那打得酣畅淋漓,顾北柠坐那同样看得津津有味。
“襄阳陆家的形意拳,秦岭八脉的逍遥剑,扶桑传进来的古武道,师兄,杀你之人可是下了血本了。”
澹台衍并未在意打斗的局势,他看了两眼远处的天色,若再拖延,怕是天黑之前赶不到驿站了。
他以茶代酒,将茶杯中的茶水洒到地上,像是在提前祭奠枉死的刺客,他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惜了。”
伴随着话尾的余音落地,最后一名刺客倒地,鲜血染就了半座茶棚,远远看去,如同夕阳残照。
鹿隐杀人,是要追求艺术的美感的。
“走吧,该上路了。”
“主子,需不需要属下探查一下刺客的来历。”
“不必,左右都是燕京的人,这种麻烦事自然要交给父皇处置。”
……
待抵达驿站后,澹台境提笔写了一封奏章。
顾北柠站在一旁替他磨墨,好奇地打量着奏章的内容,看着看着,不由默默翻了白眼。
这位六殿下,若到戏台子上唱戏,必定是位行家里手。
只见他写道:“……儿臣不知刺客之来历,惶惶然不知所措,思来想去,唯有重返燕京之事引人非议无数。”
“……儿臣一己之死生安危无关痛痒,唯恐因此牵连父皇清誉,若果真如此,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幸得父皇眷顾,儿臣幽居金陵安享太平,如今骤然遇刺,心神惶恐,惊惧万分,以致风邪入体,难以自愈。”
“……返京之日遥遥无期,是儿臣德行有亏,不堪承受父皇恩德的缘故,唯望父皇康健无恙,万寿无疆。”
……
“师兄若做奸雄,必能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澹台衍好笑地摇摇头,“怕是污名、罪名吧。“
顾北柠拿起已经写好的奏章,从头至尾细细浏览,感慨道:“师兄这夸大其词、无中生有、阿谀奉承的功力,阿柠平生未见,实在是令人佩服。”
被顾北柠如此这般讥讽,澹台衍也不见羞恼,他淡然一笑,温声道:“父皇想看什么,我便给他什么。”
在昭仁帝心中,被他放逐多年的小儿子,便如同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绵羊,离开了金陵城这座安稳的羊圈,进入了燕京城这座云波诡谲、暗流涌动的凶险之地,只能处处仰仗他的庇护。
他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救世主的形象,那他就需要在澹台衍身上看到“软弱可欺”、“无能为力”、“惶恐不安”的特质。
澹台衍需要扮演聪明,引人忌惮、招人猜忌的聪明,但这份聪明又要在昭仁帝面前略加收敛,如此,才能让昭仁帝在他身上得到救世主带来的满足感。
澹台衍拿捏住了昭仁帝的心思,果不其然,那封奏折使得昭仁帝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