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小兮的父亲的误会,季沐时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解释。
“叔叔,三言两语讲不清楚,如果你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愿意从头到尾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讲一遍,事情都有多面性的,并不如你了解的那样片面。”
张教授却早已先入为主:“我问你,你与那姑娘是有一个什么赌约是吗?你们赌约的期限是否就是11月20日?”
“……”
“我再问你,你把婚礼的时间定在11月20日是怎么想的?这头才结束,也不管人家女孩子什么心情,你那头就要步入婚礼了?你倒是想得美!你这样,说你是当现的陈世美亦不为过!”
“……”季沐时头都痛了,感觉这种事,带着偏见,根本无从解释,他在想,他还有必要解释吗?
他试图转入这一次见面的主题。
“叔叔,我这次邀请你参加婚礼之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向你请教的。”
张教授道:“说到请教,那个姑娘。”他遥遥指着段可欣小小的身影,道:“她说,只要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她做什么都愿意,可见人家姑娘对你也是真心的,你这里,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别跟我讲什么婚礼,我女儿要是嫁你,我第一个反对!”
“……”季沐时远远望了一眼段可欣,他隐隐地知道一切误会的来源,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季沐时道:“反对无效!婚礼如期举行!我和小兮都很希望得到您的祝福,但如果您不是来祝福的,也请您作为一个父亲,别拖自己女儿幸福的后腿。”说完这话,他都感觉自己不该对一个一无所知的长辈愤怒,一改强硬口吻,道:
“叔叔,我与段可欣之间的事,暂时跟你解释不清楚,但距离婚礼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随时随地任意地考查我了解我,我可以以我的性命起誓,我对小兮是真心的!”
张教授看也不看他了,脸都转向一边,“婚礼取消!你不取消,婚礼当天,我亲自过去反对!我看小兮还能嫁给你?!”
“……”季沐时一顿无语,这老头也太执拗了,并不如想象中,心理学教授该有的那样通情达理。
张教授又看了看表,不近人情地道:“我答应了那姑娘,给你十分钟,你现在只剩下三分钟了。”
季沐时道:“叔叔……我希望你能把偏见放在一边,既然你如此公事公办,那么我也只好利用这三分钟,我长话短说了。我瞒着小兮来见您,是有理由的,张禹脑癌末期,这也是我们急于办婚礼的原因之一,这件事……”
“你刚才说什么?”张教授随着“张禹”的名字而把注意力转移了过来,他慢慢地站起身,转向季沐时,“你说张禹……”
“是。”
“他,他,……他不是失踪?”张教授的嘴巴颤抖着,眼睛很快就蒙上了一层雾气,他有点语无伦次,“他……没死?”
听到这里,季沐时就明白了,多年来,张教授都以为张禹的失踪,其实是已经过世。
可是,他还没来的及高兴听到张禹还活着的消息,又听到了张禹得了癌症的噩耗,张教授难以接受地道:“……脑……脑癌?”
“是。五年前他并不是失踪,他是故意躲起来了。现在,据我了解,张禹的情况并不好,张禹的事对小兮来说打击是很大的。”
张教授点了点头,表示他理解了。张教授举起手,那手也是抖动的,他连连摆着,他不想再聊下去了。
“你,你回去吧。别告诉小兮你见过我……”
说罢就转身,那个背影看起来更是沧桑,季沐时叫住他道:
“叔叔!这就是我瞒着小兮来见你的原因!您们在张禹失踪之后,双双辞职避世,然后却在背后悄悄关心她的婚事,这些种种行为,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因为要对她隐瞒什么秘密才离开她,这是我所担心的,我担心你们所隐瞒,所保守的秘密对她又是一个制命的打击!”
张教授缓缓转过头来,声音疲惫不已,“你就当没见过我吧!只要还是秘密,它就永远不是一种伤害,等到哪一天,她独立了,她幸福了,她能承受起这些伤痛,再告诉她未迟。你回去吧,我明天就搬家,你不会找到我们的。”
季沐时不甘心地道:“叔叔!小兮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她知道一直存在一个秘密,这个未知的秘密就像是头顶上的一片乌云,她过得并不快乐!”
张教授放缓脚步听完,然后加快脚步离开,季沐时快步追上,“叔叔!是因为施阿姨吗?抑郁症!”
张教授的脚步一顿,终于停下来了,他转过头来,脸色刷白。
季沐时继续道:“我查到,施阿姨有看精神科的记录……”
话还没讲完,身后忽然传来段可欣恐怖的尖叫声,寻声望去,段可欣边喊边大叫地向这边跑来,她的背后,似乎有一个疯女人在追她,那人蓬头垢面,像一条狼狗一样嚎叫着,追着,吓得段可欣魂都没了。
张教授比季沐时反应更快,冲也似的,直冲到段可欣前面去阻止她背后的女疯子。
季沐时紧跟着张教授跑过去,还跑没到,段可欣就已经直冲进他的怀里来,然后由于惧怕又往他身后面躲。
事实上,季沐时什么也做不了,张教授已经紧紧地拉住那个女疯子,他以呵小宝宝一样的口吻安抚她,摸摸她的头发,替她整理头发,她很快就安顺下来,低低地,慌张地缩在张教授的怀里,然后一双眼警惕的盯着季沐时和段可欣,那眼神是恐惧的,害怕的,也是好奇的。
季沐时忽然就明白了,他喊了一声,“施阿姨。”
听着季沐时如此恭敬的称呼,段可欣也就大概猜到这个疯女人是谁了。
段可欣虽然被吓得脸色发青,可是理智还是很快让她冷静下来,关键是,她拽着季沐时的手臂,多少有些安全感,她怯怯的鼓起勇气表示自己的善意,也向着疯女人叫了一声“施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