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哑着声音,压着暴怒道:
“……你不能死!秦双翎,你若敢死,我就……”
话音戛然而止。
他喃喃着,僵住手,有一瞬的茫然。
就……
他就,怎么样?
拿她在意的一切做威胁吗?
可他忘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在意的东西了。
这一生,她拥有的东西看似很多,能留住的东西却极少。
槐米早就没了,荷包丢了,珍爱的帕子她也亲手扔了。
她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要了。
她只要离开他。
彻彻底底地离开他。
……
奚无昼的呼吸一次比一次粗重,那是在极度绝望后极度控制的冷静,撕裂肌骨。他咬牙,飞快封住她身上几处止血的穴道,握紧她的肩膀,每个字都携着莫大的战栗、惊慌,还有怮心的剧痛。
“秦双翎,你不能死……你若敢死,我即便下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你抓回来……”
抓回来做什么?
折磨她吗?
他是想这么说的。
可他看见她苍白的脸,这种狠话到了嘴边,居然再也说不出口。
他舍不得。
从前他以为她利益所图皆是自身,毫不考虑他人之苦,可到今日,当她毫不犹豫地从城墙上倒下,他忽然发现他错了。
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是吗?
她归附太子,就是为了亲手杀了太子。
他却误会了她。
她看起来藏了这样多的心事和真相。
她在背叛他,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是不是内心也纠结痛苦至此?
……
他们之间太过坎坷,总有小人作祟。
可纵然有那么多的歹人阻挡前路,他也不怕,神挡杀神,他有坚定的信念,一定能灭了对方。
俗话不是说,好事多磨吗?
他们之间的磨难已经够多了,从今往后再也不需要任何磋磨。他会好好待她,即便他死,也会护她周全。
奚无昼将她抱紧,似想要用力,却怕牵扯到她的伤口,便只松松抱着她,“我带你去看大夫,太子死了,你的心事可以放下了,秦双翎,不要死……”
素来逻辑清晰到恐怖的人,竟也开始语序颠倒。
这一生到今日为止,他第一次用这样卑微的语气,哀求一个人。
不要死。
秦如眉轻轻扯了个笑,“江听音呢?”她还被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