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逗他了!”一看小杜直的脸色都变了,叶龙有些哭笑不得地训了弟弟一句,然后对叶远舟抱拳道,“爷,我觉得杜直这孩子头脑机灵,又懂得变通,知道如何揣摩别人的心思,不显山不露水之间便把想要打探的东西都给问了出来,着实是个做探子的好苗子!
不知道能不能把这孩子交给我们兄弟两个,就当我们两个收个小徒弟。
您也知道,我们二人小的时候,那本来也是大将军想要往探子那条路上培养的,结果无奈到了十二三岁以后,这身量就拦不住得长,只好改了主意。
现在我们兄弟俩也算是空有一身做探子的好底子,没个人能传出去,也觉得怪可惜的。”
“这事儿你们同我说,我也只能说同意你们收徒弟,至于小徒弟肯不肯让你们收,一来杜直是杜司马身边的人,你们得问杜司马的意思,二来也得看看杜直本人什么意思。”叶远舟回答得倒是很爽快。
他方才也觉得杜直这孩子脑瓜儿着实机灵,是个好苗子,但是跟在杜若身边做个小厮,虽然没有什么前途可言,却胜在安稳太平。
做下人的最重要就是遇到一个好的主家,而杜家无论是杜仲还是杜若,很显然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主家,宅心仁厚,在他们身边做仆从是有福气的。
而探子虽然有机会一朝立功,但这毕竟是个有风险的苦差事,杜若舍不舍得,杜直自己愿不愿意,这都不好说。
杜直一听这话,两只眼睛都冒出光来了,若不是顾忌着杜若这个主家在旁边坐着,恨不能自己当场就点头表示愿意。
杜若看他那模样就猜出了他的心思,故意沉吟片刻才开口:“再怎么说,杜直也是我身边的小厮……”
叶龙和叶虎听了这话,心里面大概有了一个猜想,虽然遗憾,却也只能选择接受杜若的决定。
杜直有些失望地看着杜若,可怜巴巴的。
杜若继续说:“我一个女子,如今这个年纪,说来说去还是把杜曲带在身边伺候比较方便,走到哪里带个小厮也不太合适。
既然如此,那便不如麻烦两位叶护卫,帮我好好调教调教我这顽劣泼猴儿吧!”
杜直本来已经有些失望,一听这话,乐得一个高儿就蹦了起来。
叶龙叶虎也很开心,两个人虽然觉得跟在叶远舟身边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作护卫还能跟着主家一起沙场擒敌,十分畅快,但是原本那一身童子功没有机会传授他人,始终觉得很遗憾。
这回遇到杜直这么一个好苗子,又得了两边主家的赞同,他们两个也算是心愿达成了。
“你小子以后可得勤快点,跟我们学功夫,可不是什么舒坦的事儿!”叶虎瓮声瓮气地拍了拍杜直的后背,把他单薄的小身板儿拍得晃了两晃。
叶龙比他温和一些,也怕吓到这个送上门的小徒弟,连忙说:“入门功夫自然是要吃些辛苦的,但是只要你肯下功夫好好练,以后必成大器!”
“放心吧!我肯定不叫苦不叫累!跟着两个师父好好练!”杜直回答得也是相当爽快。
叶龙叶虎两兄弟收徒的事情就算是说妥了,杜若又把话题拉回到方才关于凶宅的事情上来:“叶兄,这一次圣上吩咐我们两个过来查凶宅,你我二人之前对于圣意也算是有过一番揣测。
只不过时至今日,在打听到此间种种之后,我现在反而生出了一些疑惑。”
“此话怎讲?”叶远舟问杜若。
“在来之前,我曾经设想过这个能够让圣上都被惊动的凶宅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形,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害得一方百姓不得安宁,民不聊生,滋生出了许多邪异之徒。
圣上可能是担心有人借着装神弄鬼在玉州图谋不轨,意图趁机起势作乱。
在掌握到这边的情形之后,不难看的出来,这宗家大宅闹鬼的事情虽然说是听着果然透着几分诡异,一大家子短短时日之内离奇死亡,之后又导致了多人因此丧命。
可是仔细梳理一番不难发现,这整件事里面丢掉性命的,除了宗家的自家人之外,就是趁着宗家家破人亡,只剩下一个疯疯癫癫宗幼林,想要趁机侵吞宗家财产,低买高卖敛取高额钱财的那几个奸商。
前前后后死了许多人,却没有一个是与宗家毫无瓜葛的人。”
叶远舟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确实如此,按理说,这件事情虽然说在玉州也算是有些影响,但是远远达不到搅得民怨四起、民不聊生的程度。
基本上除了当初占过宗家便宜的人之外,就没有人受到伤害,就连原本的家中一众仆从都不例外……
这样的一桩案子,有没有查下去的必要都是两说,便是要查,也不值当圣上如此重视,私下里命你我特意过来一遭。”
“我也很好奇,圣上是如何知道这事的。”杜若点点头。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面多少都带着几分猜测,只不过眼下所有的猜测都很缥缈,他们也不敢妄下结论。
“所以明日要不要去那凶宅走一遭?”叶远舟问。
杜若摇头:“本来我也觉着时机成熟,差不多可以有所行动了,但是方才又仔细想了想,觉得此事仍是不急,我倒觉得先去见一见那宗家的老仆,说不定能有些收获。”
“好,那就依你的意思吧!”叶远舟从善如流,答应得十分痛快。
就这样,他们又在客栈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来用过早饭之后,便依照着杜直之前打探到的地址找过去,在城郊一处破落小院子里找到了那个年事已高的宗家老仆。
这宗家老仆已经有接近八旬,瘦骨嶙峋,一头稀稀拉拉的白发用布巾裹着,脸上更是千沟万壑,一双眼睛眼珠子浑浊,看人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眼睛雾蒙蒙的,似乎看得见,又似乎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