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听他这么一说,这会儿心里面已经大概有了个猜测,但她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的猜测说给这老仆听的打算。
“那宅子怨气深重,不知道最近这两年有没有闹出什么人命来?”她开口问。
老仆立马便摇了摇头,连回想一下都不需要,十分笃定地回答道:“绝对没有!你们是高人,我不敢和你们打诳语,早先确实是有几个当初趁宗家出事低买高卖瓜分了宗家家产的那么几个泼皮,听说是去过宗家大宅之后便莫名其妙死掉了。
可是那也是天道好轮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他们趁乱作祟欺负好人家,所以把他们给收了!
他们还只是传闻去过宗家大宅,到底去没去过,我看也都是一个传一个,都说得好像自己亲眼看到了一样,但到底怎么回事,谁又都说不清楚。
我经常到老宅门外去悼念主家,你们瞧我有没有暴毙?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那些人就喜欢说一些有的没的,之前还有人说什么宗家大宅下面埋着金银,那也是传得有鼻子有眼儿。
可是那都是无稽之谈,我在宗家做了一辈子的事,宗家到底有没有藏什么金银,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幸亏他们都只敢私下里胡乱议论,没有人有那狗胆跑去宗家大宅挖金银财宝,否则谁要是敢乱动我主家的老宅院,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第一个不愿意!一定跟他们拼了!
我现在啊,倒是不担心有人会听风就是雨,惦记着宗家老宅里面所谓的什么金银财宝,反正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靠近那宅院。
原本我最担忧的便是我自己年岁实在是有些大了,也不知道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
真有一天我也去了地府,我那苦命的主家还冤魂不散守着老宅,经年累月连个去给他们烧香供奉和祭拜的,那该多可怜!
不过现在好了!有你们几位高人到这边来,愿意帮一帮我那苦命的主家老少那么多口人!
我这就算是立刻就倒地上死了,都能闭得上眼睛了!”
“你这般忠心,心心念念都是在追忆旧主的好,相信宗家人在天有灵,也一定会保佑你的!”杜若先是安抚了老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你这样去给他们供奉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对他们如此惦念,会让宗家人的魂灵在人世间还留有牵挂,更加怨气不散,不肯入轮回了!
所以这回我们既然来到这里,便一定妥善解决此事,在我师父做法超度宗家冤魂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不许靠近那宅子半步!
以后能不去祭拜也尽量不要去祭拜!让冤魂留恋人间对他们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你可清楚?”
老仆听得一愣一愣的,被杜若这样有鼻子有眼,同时又底气十足的一番说辞彻底唬住,忙不迭点头称是。
“原来是我糊涂……还当是为了主家好,没想到却拖累了他们入轮回!”老仆抹着眼泪,“高人既然这么说了,那以后我定然不敢再去添乱!
若是能助我主家早入轮回,下辈子托生个有福气的好人家,多享享福,我愿意每天分享祷告,替他们积德祈福!”
杜若扭头看向叶远舟,好像是在向师父请示。
叶远舟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师父说如此甚好,那以后便这样吧!”杜若怕老仆说话不算话,又吓唬他一句,“所以咱们今日可是说妥了,日后你可万万不能再到那老宅外面去走动!
若是因为这个缘故,导致宗家人与人间牵绊太深,没有办法超脱,那可就是你的罪过了!”
老仆一听这话,连连点头,无比诚恳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去打扰高人做法超度亡魂,以后都不会再去老宅外头祭拜,只在家里焚香祷告便是了。
估计是觉得自己主家的亡魂终于能够得以解脱,老仆的情绪也高涨了许多,似乎得到了安慰。
等老仆的儿子回来,杜若和叶远舟等人便起身告辞,并没有打算在这户贫寒的人家吃那一顿饭。
老仆儿子也没想到这贵客给了自己银子之后,竟然连顿饭都不吃,让自己去买的鱼肉酒菜也都是留给他们自己家打牙祭的,也是激动得不行,连声称他们是活菩萨,恭恭敬敬把几个人送出了家门。
从老仆家里出来,几个人就直接回了客栈,客栈的厨子水平着实一般般,不过他们倒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寻找美食解馋,随便吃口东西,能够填饱肚子,就直接上楼回到房间里面去。
从老仆家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茶店的时候,杜若让杜直买了一点本地的好茶回来,这会儿他们泡了一壶热茶,坐在桌边,聊起了方才听到的那些事情。
“事到如今,这件事倒是反而不那么神秘了,能够梳理出一个前因后果。”杜若用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感受着从那粗瓷传到手指尖的热度,眉头也皱得紧紧的,“宗家当初一连串的惨剧,都是不折不扣的人祸,是有人惦记上了他们的家产了!”
叶远舟知道杜若和自己一样,同样不相信鬼神之说,所以老仆言之凿凿的“恶鬼”,他们自然是都不相信的:“很显然,宗家的小两口回娘家拜寿省亲回程的路上,应该是被人找到机会下了手。
那老仆说的也对也不对,从外面回到家去,性情大变的那个人的确不太可能是宗幼林本人,但也绝不是什么恶鬼或者狐妖,十有八九是个‘画皮’罢了。”
杜若听着他说的话,若有所思,扭头看向一旁候着的杜直:“之前我倒是忘记了问,这个宗家的儿媳妇娘家为什么在那么远的地方?
听说过远嫁的,但是如此山高水远的嫁到玉州来,听起来倒也稀奇!
两个人回去娘家省亲的一路上,需要经历那么多的辗转周折,让人忍不住好奇,这两家人到底是如何相识,又如何决定要缔结婚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