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韵来说,阴顷来的太快。
对阴顷而言,死亡降临得太突然。
火光电石的交错之间,生死已定,自然胜败已分!
“阴顷败了!结局并非如你所料,你以为的猎人最终成了猎物的猎物。”青云布衣虽然听着叹息一声,口气却是淡淡的,在他说话的语气中感受不到情绪上的任何变化,似乎对他而言,这一切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阴倾败给了自己的贪婪和自信,输掉的却是自己的性命!”
“这不可能!”对面那人霍地从茶座上站起来,刚才还气定神闲地握在手里的茶盏不经意间被他捏碎成几爿。滚烫的茶水洒出来,泼在他的手背上吱吱作响,他却没感觉到任何被烫伤后的疼痛。
“并不是所有猎人都能按自己设定的路线捕捉到自己想要的猎物,有的时候,倒在了自己营造的陷阱里的恰恰是猎人自己。”青云布衣道:“很不幸,你看好的阴顷,恰恰是那个倒在自己陷阱下的悲剧猎人。”
“我了解阴顷,他对时机的把握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本身的境阶,这也是他为什么能跨境斩杀虚空境的南宫凌二的原因。”那人道:“正如我之前所言,阴顷是一个有足够耐心的家伙。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从诱导那位音系御息师发出全力一击的时候,他就已经算好了她聚息之间的必须时间差,这个必须的时差就是他斩杀那位御息师的最佳时机。以阴顷一贯的谨慎和对时机的把握能力,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而且,即使从现在回头看,他选择的时机依然是斩杀那位音息师的最佳时机!”
青云布衣摇了摇头道:“你难道不觉得,阴顷在算计她聚息之间时差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他在诱导音息全力一击,表面看起来,是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但这或许正是他的猎物故意要露给他的破绽,她利用这个故意露出的破绽也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反杀阴倾的时机。”
“这不可能!”那人依然顽固地摇了摇头道:“青云布衣,以你经验,应该看的出来,她杀死阴倾后是惊慌的,这种惊慌是第一次杀人以后表现出来的惊慌,是绝对伪装不出来的!即使她是一名站在练息师食物链顶端的御息师,恐怕今日之前,她连一次杀人的经历都没有,没有经历生死相博的历练,不可能会有这么强的生杀时机把握能力。对杀人时机的计算,她绝不可能比阴顷更强。没道理,没道理的,阴顷没有道理会把命输给她。”
“你应该知道,即使你能摆出再多的理由,都不及一个摆在你眼前的残酷现实!”青云布衣道:“在你我眼前的不可改变的事实是,阴顷死了,而她依然活着。这是你有再多理由都无法反驳的现实!”
那人嘴里无力地呢喃了几句,似乎还想找出什么理由来辩驳,却发现自己的任何辩驳在即成的现实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最终,嘴唇只是哆嗦了几下,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可以反驳青云布衣的话来。
“你们六人之中,已经连损两员。”青云布衣道:“目前这样的结局,你还以为月牙镇的练息境会象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吗?”
那人低头默默伸手抹掉沾在另外一只手上的茶叶和茶水,徐徐放下手中残破的茶盏,脸色表情从刚才的失态中渐渐冷静了下来。
“所言甚是!”那人神色微凝:“是我轻敌大意了,能以一镇之力挑战整个夜月,怎会简单?两场败绩,皆输在轻敌之心。我不得不承认,月牙镇这几人的表现,已经大大出了我的意料。”
“从此刻起,不管他们是多么不堪一击还是实力有多强悍,我都将全力以待。”那人道:“因为,这样的他们已经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全力击败他们,是我尊重我的每一位对手的方式。”
“青云布衣,你说的没错,再多的理由,都不及一个现实的残酷结果!”那人道:“那我就给你一个令你也无法反驳的现实结果!”
话音未落,一阵风起,那人的身影已经在茶楼消失,飘然落入到大院之中。
“麻烦了,麻烦了,这下麻烦了!”那人才走,就听见楼下一人拾阶而上,人还未到,就飘过来一股淡淡的古龙香。
青云布衣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略感意外,表情上却丝毫都没有表现出来。
来人一身锦衣华服,发髻油亮,肌肤柔滑细腻。明明是一位青年男子,却有着青春女子都难有的娟秀靓丽。
这身容妆,要是换在别的男人身上,定会有令人感受到一种浑身不适的娘气,可着落在这人身上,却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心里生不出一丝讨厌。
华服男子自己拉开椅子,在青云布衣对面悠悠然坐了下来。
崔小五在楼下刚忙活完,听见上面楼上的声响,匆忙上得楼来,收拾掉桌上的残盏和茶水。
他正要换上新带上来的的茶盏,被华服男子挥手阻止,就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
华服男子取出一块洁白的绣布平铺在跟前的桌面上,然后又取出一套精致的白玉茶具,自己给自己缓缓倒上半盏茶水。
见青云布衣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华服男子微微笑了笑,道:“见笑,见笑,本公子喝不惯别处的茶,也用不了别人的盏,只好用自己的盏,品自己的茶。”
青云布衣默默看着华服男子摆弄完茶具茶水,这会才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毛,他对华服男子的茶盏和茶水并不感兴趣,接过他上茬的话,问道:“有何麻烦?”
华服男子道:“谁都知道,虫二狼认真起来,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这还不够麻烦?”
“那也是月牙镇的麻烦。”青云布衣一脸平静地盯着华服男子道:“若虫二狼一战定全局,对你而言,岂不是一丝麻烦都没有了?”
“对你们,确是一丝麻烦都没有了。”华服男子叹气一声,道:“对我,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麻烦的。”